說完，福叔扭頭對傅懷安和林暖道：“姜先生剛到沒多久……”

傅懷安頷首，眉目間尊貴的氣質斐然。

林暖對著姜程遠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畢竟是傅懷安的生父，可傅懷安一副不想認得樣子，林暖只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和姜程遠擦肩而過，傅天賜抬著眉頭上下打量了姜程遠一眼，竟然覺得姜程遠看起來很面善，像是在哪兒見過。

傅天賜跟著林暖一起進了不大的屋內，福嬸正蹲在團團面前給團團脫羽絨服，聲音柔和溫柔：“外面可凍壞人了吧？！金城是不是比海城要冷？！”

團團乖巧的搖了搖頭，粉白粉白的小臉兒嫩的一塌糊涂，能萌死人。

福嬸心都要化了，脫掉團團的外套，就牽著團團去洗手。

團團回頭看向林暖，見林暖點頭這才和福嬸離開。

傅天賜以前也是住過小房子的，倒沒有嫌棄福叔福嬸這里小。

一組布藝沙發，福嬸很細心的做了沙發罩子把沙發罩了起來，沙發罩洗的很干凈可以看出用了很久已經洗得發白了，沙發后面的墻上掛著福嬸親自繡的十字繡，特別漂亮的桃花源，很漂亮！

客廳有些狹仄，可是充滿了生活氣息，溫馨的讓人心里發暖。

見屋內搭著一個小爐子，煙囪從窗口通向外面，爐子上烤著點心，爐子的邊緣放著一圈兒橘子，烘的屋內都是橘子的味道，十分好聞。

家里本來就是地暖，爐子是因為今天傅懷安要來，福叔特別準備的……

以前聊天的時候福叔無意中聽傅懷安提起過，小時候和奶奶在一起，最喜歡的就是冬天下雪的時候在家里生一個爐子，奶奶給他烤點心和橘子。

林暖脫了羽絨服外套，傅懷安順手接過來掛好，脫下毛呢大衣。

福叔招呼小陸和傅天賜坐，傅天賜卻走到門前，透過透明玻璃打量外面小院子。

小陸道了謝，坐在最旁邊。

福嬸帶著團團回來，見傅天賜站在那里往外看，笑著開口：“這小伙子是……”

“傅天賜……”傅懷安開口。

“天賜，真是個好名字！”福嬸笑，“天賜……來過來吃個烤點心！”

傅天賜難得乖巧的點頭，在林暖身旁坐下，雙手接過福嬸放進盤子里的烤點心，一本正經道謝。

姜程遠自從團團洗完手過來，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團團。

他見團團小小一只依偎在林暖的懷里，林暖手里端著放著一個點心的小盤子，用筷子夾著點心，吹了吹送到團團嘴邊，叮囑團團小口吃小心燙。

傅懷安雙腿交疊坐在一旁，手里拿著一個外皮已經被烤的焦黃的橘子剝開，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把一瓣橘子送到林暖唇邊。

小陸很有眼色，去廚房幫福嬸盛了醪糟雞蛋，每個人一碗，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各種食物交匯的香氣。

姜程遠很想和團團說話，但顧及著傅懷安又一直忍著沒有開口。

團團滴溜溜的大眼睛朝姜程遠看過去，姜程遠眼眶一紅，心頭被一股熱流沖擊對團團露出笑容。

團團手里攥著一瓣橘子，眨巴著大眼睛望向姜程遠，視線也沒有閃躲。

姜程遠喉結聳動，從爐子上拿了一個橘子剝開，聲音里帶著討好：“團團還吃不吃，爺爺給你剝橘子？！”

團團嘴里被點心塞得鼓鼓囊囊的沒吭聲，舉起自己手中的橘子，表示自己還有。

姜程遠下意識朝傅懷安看了眼，見傅懷安低垂著纖長濃密的睫毛專心剝橘子，沒有反感他和團團說話，姜程遠又道：“團團，你到爺爺這兒來好不好？！讓爺爺抱抱你……”

姜程遠聲音略微哽咽。

團團倚在林暖懷里不動。

“你這個老先生好奇怪，我們家孩子和你非親非故的你抱我家孩子干什么？！”傅天賜翹著二郎腿，舒適愜意的靠坐在沙發上，手里端著醪糟雞蛋喝了一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從剛進門開始你就盯著我們家孩子看，不知道還以為你是人販子呢！”

原本在福叔福嬸這里，對傅天賜的印象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禮貌美少年，傅天賜這么一開口就暴露了本性，讓福叔福嬸對傅天賜的禮貌美少年人設幻滅。

林暖：“……”

果然，傅天賜還是傅天賜，不可能變成乖孩子。

林暖視線朝著傅天賜望去，傅天賜側頭迎上林暖的目光一怔，下意識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挺直脊背老老實實的坐好，手里端著醪糟雞蛋低頭喝了一口。

等傅天賜反應過來，心里有些跳腳，他干什么因為林暖一個眼神就變乖啊？！

姜程遠被傅天賜說的尷尬。

福嬸笑了笑尷尬道：“這孩子說話可真直……”

傅天賜耳朵有點兒紅。

“媽媽！”團團突然叫了林暖一聲，轉過頭一手扶著林暖的膝蓋，一手把手上的橘子舉高高，踮起腳尖要給林暖喂。

林暖揉了揉團團的小腦袋：“團團吃！媽媽不吃……”

傅懷安望著萌噠噠的小團團，大手扣在團團腦袋上，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揉了揉他的發頂。

團團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雙眼彎成月牙簡直萌的不能再萌。

姜程遠看到這樣的畫面，想起姜明安小時候也是這樣的乖巧可愛，只是那個時候……姜程遠從來沒有珍惜過那個會全心全意愛著父母的姜明安。

心里難掩酸澀，眼眶濕紅了一片。

“懷安，我們出來聊聊，好嗎？！”姜程遠克制著嗓音里的顫抖，低聲詢問。

傅天賜朝著傅懷安望去，見傅懷安起身傅天賜又轉頭看向姜程遠，突然覺得……這個一直盯著團團看的老頭子，和傅懷安還有些像！

傅天賜腦子突然一亮，他聽盧清梅提起過傅懷安的身世，難道……眼前這個，是傅懷安的父親？！

目送傅懷安和姜程遠出去，傅天賜立刻轉過頭問林暖：“那個是傅懷安的親爹是不是？！”

林暖：“……”

這讓林暖怎么回答？！

團團一聽，看了傅天賜一眼，回頭正兒八經看著林暖，一副好奇寶寶模樣。

“這個……我也不清楚！”林暖含糊其詞。

“肯定是！你看他們倆的長相！我聽傅老頭和我媽說過，說傅懷安的爸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害的我那個沒見過的姐姐一個人扶養傅懷安，后來因為太辛苦病逝了！”傅天賜一本正經開口。

福叔和福嬸聽得云里霧里，這美少年不是林暖的弟弟么？！怎么他姐姐又扶養傅懷安？！

一直坐在一旁沒插嘴的小陸，友情出來對福叔福嬸介紹道：“福叔，福嬸，這位是傅天賜，是我們先生外公的……兒子，按輩分算是我們先生的舅舅。”

小陸沒有用“私生子”來稱呼傅天賜。

福叔和福嬸兩個人睜大了眼，一臉不能相信。

不是外面都在傳，傅懷安和這個私生子爭奪凱德集團么！怎么傅懷安會把這個私生子帶過來？！

關于傅懷安的生活，福叔福嬸從來不過問，一來是覺得那是孩子自己的事情，二來也是覺得自己不夠格。

兩人覺得可能是外界傳聞有誤也說不定。

只是，這美少年輩分突然上升到傅懷安的小舅舅，這福叔福嬸……都不知道該怎么對待傅天賜了！

還能……像對待孩子那樣和傅天賜說話么？！

“福叔福嬸，天賜雖然輩分上是淮安的舅舅，可是到底還是個孩子，你們把他當自家孩子……”林暖把手中的碗擱在茶幾上，看著團團笑了笑，“和團團一樣對待就好！”

傅天賜聽到林暖這么說，耳朵突然就紅的一塌糊涂，他轉過頭裝作盯著自己手中的碗，喉結輕微滾動了一下。

當做……和團團一樣的孩子？！

莫名的，傅天賜心里微微發癢，就連掌心都跟著癢了起來，臉也有跟著燒起來的架勢。

“切，你才是和團團一樣的小屁孩兒！”傅天賜撇開頭，心跳的速度特別快，他一手端著雞蛋醪糟，一手肘擱在沙發副手上撐著下巴，看向門外。

小陸忍不住勾唇，知道傅天賜是害羞了。

福叔福嬸一臉難為，還是不喜歡被當做孩子對待吧！好像現在的小孩子都是這樣……

“福叔福嬸不要介意，天賜就是這個別扭的個性！”林暖低頭看向團團，“是不是呀團團？！”

團團一本正經的對著福叔福嬸點頭：“恩！別扭！”

福叔和傅聲被逗的哈哈直笑。

門外，見過團團的姜程遠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回頭往歡聲笑語的屋內看了一眼：“你把團團養的很好！這些年……你一個人帶著孩子，辛苦了！”

傅懷安雙手插兜站在屋檐下，看著院子里那棵被積雪落滿的大樹：“所以你今天專程來福叔福嬸這里堵著，看我把團團帶的好不好？！”

“懷安……”姜程遠聲線里透著無力，“我是來看福叔福嬸的，不知道你們今天要帶著團團回來，還是福叔福嬸說，今天你們要回來接他們去金城……參加你們的婚禮！”

姜程遠聲音里透著無盡的落寞。

傅懷安來金城接和他毫無關系的福叔福嬸去參加婚禮，都不看去見一見他這個親生父親，姜程遠的心怎么會不痛？！

姜程遠話音剛落，就見一直大金毛腦袋頂開大門把頭探了進來。

福仔一看到傅懷安，迅速從門外擠進來，一邊搖尾巴一邊朝著傅懷安的方向奔跑過來，喉嚨發出嗚嗚嗚嗚的撒嬌聲。

傅懷安彎腰，伸手摸了摸福仔的腦袋，福仔蹲坐在傅懷安面前伸長了脖子用鼻子頂傅懷安的掌心，伸出舌頭舔了舔。

姜程遠見傅懷安蹲跪下身，輕撫著福仔脖子下的順滑的金色毛發，低聲開口：“懷安……你們的婚禮，要是方便的話，我想也去參加一下！”

似乎是怕被傅懷安拒絕，姜程遠急忙開口：“我就遠遠的看一眼……”

“我給小暖的婚禮，不是為了讓別人看的。”傅懷安低沉的嗓音平靜的如同剛才和福叔福嬸說話一般，姜程遠聽不出任何波瀾。

“福叔福嬸都能去參加，我就不能去？！我是你的親生父親！”姜程遠刻意壓低了嗓音。

傅懷安低垂著眸子看著賣力賣萌的福仔，唇角發出一聲低低的輕笑。

姜程遠身側拳頭收緊，不知道怎么的腦海里就想起上一次傅懷安說的話……

——你姓姜，我姓傅孩子也姓傅，你是哪門子的爺爺？！

見傅懷安側頭深邃逼人的視線朝他看來，姜程遠嗓子突然脹的發疼，生怕傅懷安會用這句話回應他。

姜程遠不等傅懷安開口，先一步道：“我知道，我姓姜……你姓傅！可你身上有我的血這是不爭的事實！你的命至少有一半都是我給的！”

聽到姜程遠這話，傅懷安撫摸福仔的手輕微一頓，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

傅懷安在姜程遠輕微顫抖的眼神中站起身，他雙手插兜側頭看向比自己略低的姜程遠：“那半條命……難道沒有在金三角還給你？！”

姜程遠一顆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疼得喘不過氣來。

傅懷安指的，是當初畢溫言動用手段把傅懷安送到金三角去的事情！

姜程遠到現在還記得，是他同意了的，在傅懷安臨行前他去見了傅懷安，讓傅懷安安心去執行任務，可傅懷安卻三番兩次差點兒把命送在那里……

“以后，別來福叔福嬸這里了！擾了他們安寧不說……”傅懷安眉目淺淡，總是那個沉穩成熟的淡漠模樣，“就算是福叔福嬸開口，我也無法和你坐下來裝父子情深。”

姜程遠手背青筋暴起，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疼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我來，只是為了紀念你奶奶，不是你想的這樣！”姜程遠解釋。

傅懷安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那最好！”

看了眼腕表，傅懷安算時間差不多要出發了，小陸注意到門外傅懷安看表的動作忙道：“那福叔福嬸，我們該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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