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也回來有數十日了。這日又是陰歷十五,還不到子時,魏楚欣就輕輕從床上坐了起來,才要往外面走,卻見張媽媽翻身醒了。
張媽媽睡眼惺忪,見魏楚欣穿好了鞋要出去:“小姐要起夜去?”沒等魏楚欣回答,也起身要穿衣服下床。
魏楚欣趕緊擺手:“媽媽別動了,我不起夜,就是晚間喝了濃茶,現在竟睡不著了,想著今日陰歷十五,外面的月景好看,打算出去走走!”
不說還好,這樣一說,張媽媽更是起了來,穿鞋下地,打開床頭木柜給魏楚欣翻衣服:“仔細外頭涼,再傷了身子。人都說春捂秋凍,小姐穿了厚衣服再出去!”
別說這馬上就要到夏天了,天氣一天熱似一天的,就是寒冬臘月里,魏楚欣因戴著那小小一枚指環,也是不怕冷的。
只是這個卻是不能對任何人道得秘密,魏楚欣不能解釋,見張媽媽往自己身旁披衣服只笑說:“媽媽,外面不冷,這都快到夏天了。”
張媽媽不聽,給魏楚欣又套了一層衣服,又嚴嚴實實的系上了脖領處的帶子,一邊系一邊道:“那也不行,仔細傷了身子!”
魏楚欣沒法,只得由得張媽媽將她包成了個粽子。才要往出走,張媽媽又打算跟著出來。
這會魏楚欣趕緊擺手攔道:“我出去瞧瞧便回來,媽媽還是別跟著出去了。”
“傻丫頭,我給你打燈,外面黑你出去能看見什么!”張媽媽還像小時候那樣哄魏楚欣。
魏楚欣心里禁不住一暖,笑著說道:“外頭好大月亮呢,再說了,就趁黑看月亮才覺得又亮又好看呢!”臨走出去時,禁不住和張媽媽開玩笑,打趣道:“媽媽還真是不懂風情!”
張媽媽嘖了嘖舌,攤手往床邊走去,一邊走一邊回味魏楚欣的話,喃喃自語道:“還風情,我倒成了那不解風情的了。”
魏楚欣出去,站在院子里,眼見著正好子時,伸手將指環摘了下來,指環立馬又和天宇之上的月亮連成了一條銀線,再就是延展成書頁,上面接著上次看到的地方寫著:藥理藥效畢。下一章:行針之術,第一節穴位。再往下看,眼見著那書頁上畫著個人,人上面各處穴位都明確標著。
魏楚欣定睛細看,重生后發現自己多了個過目不忘的本事,一邊看,一邊也就將那穴位悉數記在了心里。
恐有遺漏,從腦瓜尖往下到腳跟底下,又從頭到腳過了一遍。等確定自己全記住了時,那上面的內容又跳轉到了下一頁,往下看,就是關于每個穴位的詳細介紹。
時間也是過的太快,才看了一半,天又要亮了。那書頁漸漸隱沒,在臨要消失不見之時,又突然出現句讓人讀不明白的一行字:朝為青絲暮成雪,七級浮屠成鴛鴦。
魏楚欣將這一行字連讀了幾遍。朝為青絲暮成雪,七級浮屠成鴛鴦?
終是沒讀明白。只不過有上個月的那句:蒙山歧路遇貴人,箭傷喋血寄銅環,魏楚欣已是有了經驗。上個月在太蒙山上救了那冷面男子,這個月難道還有誰有什么病,需要她救命么?
魏楚欣小心將指環重新帶在手上,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穿得厚了,身上出了薄汗,欲解領口處的帶子透透氣,卻覺得這個情景十分熟悉,禁不住想得出了神,三心二意解了半天也沒將帶子解開。
這倒是提醒了魏楚欣。眼前靈光,那日在山里,為救那冷面男子的性命,不顧男女授受不親解了他的帶子,脫了他的中衣不說,就他那精壯的古銅色胸膛也是看著了的。那場景不禁躍然而出,浮現在了眼前,羞得魏楚欣頓時耳根通紅。
再一想當日那種情形,那男子命懸一線,她仗義救人,本來是超脫男女俗情的正經之事,怎自己反倒狹隘了。
又退一步講,就算顧念男女有別如何,她為他脫了衣服如何,看了他的胸膛又當如何。本是再見不著的人了,此事只要她自己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該思忖的倒是這枚指環。奇哉妙也啊。
陰歷十九是鮑昊的大姐和柳伯言的大哥柳伯松的婚期。頭三天,柳家便派體面之人來送催妝之禮。
鮑昊的父親鮑宇為顯示他在靖州高人一等的地位,特意來請各下屬官吏家的小姐姑娘們去知州府里做喜事。
來請人的說辭倒是好聽,說鮑家的丫鬟下人們手腳粗笨沒見過世面,沒有各位官家的小姐如花似玉,舉止大方。鮑知州恐被隋州那邊笑話,所以請各位小姐們過去坐坐,自是不敢勞煩干什么粗活重活,只是過去幫著充充門面,各位姑娘也可討個喜頭,沾了新人喜氣,等日后也像鮑家大姐一樣則個良婿,夫妻二人過和和美美的日子。
這邊有周婆子過來通傳,先去了秋眉院通知,出來后又來蘭蘊居通知。
魏楚欣聽了,只點頭應是。
周婆子頭腳剛走,秋眉苑里頭便傳出哭鬧之聲。
魏楚欣在屋子里坐著由柳兒給梳頭發,模模糊糊的聽見魏二道:“說的可是好聽,不就是給人家當粗使丫鬟去么,誰愛去誰去,反正我是不去!”
之后半天沒有動靜,許是屋中眉姨娘溫言勸慰了一番,魏二才算是住了聲。
魏楚欣和魏二穿戴整齊來到垂花門口,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周婆子才笑著過來,裝作氣喘吁吁的樣子,對鮑家候在那里的來接四位小姐的媽子笑說:“可當真是不湊巧了,我們大姑娘昨兒受了風寒,今兒無精打采的沒一點子力氣,怕是沖了這樁喜事,便不宜過去了,四姑娘年齡尚小,小孩子不定性,魯魯莽莽的怕也是不妥當。大夫人打發老婆子親來陪個罪,還請知州,大夫人不要怪罪才是!”
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鮑家來的婆子便笑著迎合了幾句,然后又有小丫頭子扶魏二和魏楚欣次第上了馬車,出了魏家的門,往鮑府里趕去。
此時大房屋里,魏昭欣正伏在食案上,悠閑的吃著蜜餞,將嘴里梅核吐了出來后,不免轉頭問正在查賬的蔣氏道:“我不去也就罷了,怎魏小四也有資格不去。”
蔣氏看著賬本,半天顧不上說話,魏昭欣耐不住性子,拉長音喊了聲:“娘,我問你呢,你倒是說話啊!”
“這樣掉架子的事,呂氏怎舍得讓她那個心肝去,那兩個不值錢的去也便就去了。”蔣氏翻了一頁賬本,慢慢又說:“呂氏的脾氣火爆,府里誰不知道,為娘雖是身為大房正夫人,府里我是當家,但也沒必要得罪了她,弄得兩廂見面難看不是。”
頓了頓,“再說了,多去個人少去個人的又能怎樣,左右還不是有兩去了充數么,想他鮑家是什么高門,比皇親國戚還有排場了!”說著不禁冷哼:“當真是天高皇帝遠,鼴鼠做霸王,囂張跋扈,早晚是要有人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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