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就淡淡的看著站在面前的蔣氏,笑說:“母親這提議好。”
蔣氏一見魏楚欣這個樣,當即想到了什么,開口便招呼站在門口的周婆子道:“快,帶幾個人去蘭蘊居,將‘東西’找到給我拿回來!”
周婆子聽這話,當即帶了幾個得力的丫鬟便要去。
這里魏楚欣看著蔣氏,慢慢的笑說:“人都說吃一塹長一智,母親能在我屋子里搜到一次地契,還能搜到第二次?”
門口的周婆子回頭看了看蔣氏,等著蔣氏示下,蔣氏便蹙眉道:“還不快去搜,別讓她平白給套進去。”
還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周婆子帶人去蘭蘊居后,魏楚欣便在蔣氏屋里坐了下,等著看她什么也沒搜著,帶人灰敗回來的模樣。
此時明顯坐不住的由是蔣氏。剛才猛一個驚醒,地契在手她能去魏偉彬那里參魏小三一本,現下要搜不著那契子,魏小三來個死不承認,她沒有證據,又能奈她何。
半個時辰后,周婆子帶人兩手空空的回了來。
蔣氏擺手,直道:“這事回來再說,時辰差不多了,去溫大人府上的車準備好了么?”
魏楚欣見蔣氏這是要走,便起身要回去,不曾想蔣氏叫住她,冷言冷語道:“三姑娘好人緣,溫夫人點名讓帶你去,若你自己不打算去,可別說我不帶你去見世面。”
上了馬車,在溫宅二門處停了下。
正房廳里溫夫人正在喝凈口茶。蔣氏笑著將所帶的禮物交給了溫夫人身旁的大丫鬟,然后進屋來笑著見過溫夫人。
溫夫人笑說:“來便來了,還帶什么東西。”
蔣氏笑著,有些拘謹的說:“都是些靖州的特產,并不是貴重的東西,帶過來讓夫人嘗嘗。”
溫夫人點頭,放下手里的茶,看著魏楚欣笑說:“來,坐姨母身邊來。”
魏楚欣笑著坐了過去,溫夫人便輕握住她的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那東小跨院住的可是還習慣,當日姨母同你收拾房間,你還不甚在意的,眼下自己住了,可是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若有一分一毫不滿意的都說出來,姨母再著人布置,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溫夫人這話說的,讓依舊站在旁邊的蔣氏聽的是心驚膽戰,一時厲色看著魏楚欣,仿若威脅著她不讓她說什么不該說的似的。
魏楚欣淡笑笑別過眼去,看著溫夫人輕描淡寫的說:“勞夫人費心了,在東小跨院住的一切都好,就是床有些不舒服罷了。”
溫夫人聽這話拿起杯來抿了一口茶,心說那床不舒服,那可是蕭旋凱特意著人準備的,價值上萬兩,這姑娘真還是個富貴命。
“噢?”溫夫人放下了茶杯,便是笑說:“床不舒服不妨礙,等一會有時間,姨母帶你去榻上坊親自挑選,你說那張舒服咱們就買哪張。”
話聽的蔣氏心里又是一驚,慌忙接道:“楚兒是什么人,怎敢勞動夫人您!”
“不必客氣。”溫夫人這才抬頭去看蔣氏,像才想起來般的,擺手吩咐丫鬟道:“怎么這么沒有眼力,還不給參議夫人看坐。”
蔣氏賠笑:“多謝夫人。”
“你客氣,”溫夫人淡笑笑,不忘接上剛才的話道:“我與你們三姑娘投緣,一張床算什么,若是參議夫人同意,我還想認三姑娘做干女兒呢!”
蔣氏聽這話,心里差點沒氣死,但奈何面上強自不露出來,強撐著笑,說什么也不往上提,只頷首一遍一遍道:“夫人抬愛,夫人太抬愛了。”
這里三人閑談了一會,又有幾個官太太過了來,其中便有史鋮禹的夫人郇氏。
郇氏三十出頭的年紀,清清瘦瘦的樣子,鵝蛋臉柳葉眉,通身優雅的氣度,但眉宇間卻透著那么些郁積的傷感。
溫夫人、蔣氏等坐在一處打長牌,魏楚欣和郇氏在旁作陪。
郇氏倒像是知道她般的,此時兩人眼睛交匯在一處,郇氏便笑著,溫溫柔柔的說:“早有耳聞魏姑娘的一手好畫藝,不想今日有緣見面。”
魏楚欣也笑說:“夫人說笑了,史大人的畫藝才應當稱贊。”
“他,”提到史鋮禹,郇氏眼睛明顯亮了那么一下,笑說繼續說:“他才是瞎畫。”
那樣的眼神,也許是真喜歡吧,郇氏對史鋮禹。
正說著話,突然有丫鬟來傳,說有人找魏姑娘。
牌桌上的溫夫人聽了這話,臉上有了那么些微妙的變化。
蔣氏正是輸得面色紅潤,頭腦里思忖的都是怎樣和省里面的官太太處好關系的事情,哪里顧得上魏楚欣去哪里。
這里由傳話的丫鬟引路,直將魏楚欣引到了二門上。
離得遠遠的,魏楚欣就看到了那輛四馬并駕的馬車。
蕭旋凱的車。
魏楚欣一時就覺得腳下發滯,不打算往前走了。
引路的丫鬟不明所以,還特意給魏楚欣解釋道:“姑娘怎么了,是大人找姑娘的,姑娘還不去么。”
逃避終不是長久之際,想著,魏楚欣暗自吸了口氣,跟著丫鬟走了過去。
丫鬟打簾子的那一剎那,魏楚欣心里還是那么一緊,但當看到車上并沒有人時,那種緊張感便是一下子松了。
上了車,馬夫直駕車出了城,往常州西南角的山嶺駛去。
等下了車,馬夫便片刻沒停的原路返回。
魏楚欣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眼望著那并駕的馬車漸行漸遠著。
野外無房屋樓宇的遮擋,四周冷風呼嘯而來,風中散漫的細沙雪,不住的往魏楚欣身上的淡粉色斗篷上吹。
魏楚欣手里拿著暖爐,四下環顧,空無一人。真是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之感。
馬蹄聲噠噠的從身后傳來,魏楚欣才欲回身,便是已經被人攔腰抱放在了馬上。
一時嚇得驚魂未定,手里拿著的暖爐都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伴著呼嘯風聲,魏楚欣回頭對身后蕭旋凱喊道,聲音里帶著怒意,那是他什么都不說,直把她困在將軍府的怒氣與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干什么?”蕭旋凱心情倒是不錯,怕她掉下去,此時一支手臂輕攬著她腰,笑著重復她的話,“你說我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干什么……”魏楚欣一句話沒說完,便被蕭旋凱打斷。
他提了馬速,兩個人毫無限制的馳騁在平整松軟的雪地上,每挪一下,便留下四個馬蹄印出來。
生硬的風刮得魏楚欣臉疼,魏楚欣便回過頭來,將頭縮在他懷里。耳朵貼在他身上,能聽得到那一下下的心跳聲。鼻子挨著他的衣服,能問到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味道。
靠在她懷里,讓她覺得心跳加快。在感情方面,也許人都是沒有臉的。在沒見到他時,她下了一萬個決心,要和他脫離關系斷個徹底,只是眼見到了,他什么都不用說,什么都不用做,她在心里就要否定自己改變主意了。
下了馬,兩人頭挨著頭連成一個一字的躺在白雪皚皚的雪地上。
兩人呼出的熱氣瞬間在空氣中變成白氣,一團一團。
“高興么?”蕭旋凱突然問道。
魏楚欣口是心非道:“不高興。”
“那誰剛才笑的那么開心了?”蕭旋凱說著便湊過了身來,直視著魏楚欣,“那還生我的氣么?”
魏楚欣向下微微闔著眼來躲避開蕭旋凱的注視,“我生侯爺什么氣,侯爺是在說笑么。”
“幾日不見,口是心非學的這樣好了么?”說著,蕭旋凱便又湊近了一些,對著她的耳朵,直輕聲道:“我怎么聽說這幾日你不高興呢,是因為什么?”
因為什么,你不知道么……
魏楚欣不語,只微微和他挪開了些距離。
這里蕭旋凱半天等不著答案,便一下子坐了起來,俯身向下,毫不避諱,十分直接的注視著魏楚欣。
魏楚欣試探的一抬眼睛,便和他的一雙眼睛交匯上了。
眼看著蕭旋凱那認真并有話要說的樣子,魏楚欣不敢面對的一下子又闔上了眼。
“睜開眼睛,我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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