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用其極,魏楚欣覺得自己瘋了。
就當男人試探性的來摸她的手時,魏楚欣垂眸應了。
“頭兒,韓范這小子嘴還是不干凈!”這里獄卒提著皮鞭過來稟報,獄卒長便慌忙間松開了魏楚欣。
魏楚欣也便適時低下了頭來,摸過滿是灰塵泥土的布衣,重新將臉抹了個黢黑。
獄卒長便清了清嗓子,恢復如常后,吩咐人道:“將她帶回去鎖起來吧!”
魏楚欣依舊是平平靜靜,被重新押回了牢里,低頭垂眼,一聲不吭。
兩個押著魏楚欣的獄卒無心之言,“頭兒,我看這小子長得瘦瘦弱弱的,倒像是個娘兒們……”
只話音沒落,就被獄卒長大罵著喝止住了。
下午。
昏暗的監牢里依舊死氣沉沉著。刑罰凄嚎過后,每個人都被生死未卜的可怕命運籠罩著。
魏楚欣依舊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里,失神良久過后,耳邊突然傳來一陣鎖鏈的窸窣聲,她回過神,慢慢抬起頭來,果然就是他。
兩人目光一對,魏楚欣便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悄無聲息的接過了他遞來的一張紙條。
上面粗草的缺筆少畫的寫著兩個字。
裝死。
見她打開紙條來看,他并沒有立即離開。
而憑魏楚欣這幾日對他的暗暗觀察,猜測他并不像會寫字之人。
一個粗人,卻想著寫這樣一張字條,想來是他在心里思忖過了,身為郎中的她,應該識字。
然而他并不確定,此時等在這里,是在等她一個答案么?魏楚欣心說。
合上紙條,魏楚欣將其揉成了指甲大小的小團,一邊拋了出去,一邊抬眼朝他微微一笑。
如此女子,身為階下囚,卻還能牽著自己走……男人心里某處竟是一動。
黃昏時分。
“又死一個!”
“這群老弱病殘,早晚得死干凈!”
兩個獄卒一面拉著蓋著草席子的魏楚欣往出走,一面交頭接耳道。
就在這時,昔日同魏楚欣在一家醫館里跑堂的小伙計情緒失控,哇的一聲嚎哭了起來。
那種嚎哭之聲透人心肺,是絕望至極的最后宣泄。
同關在牢房里的二十幾位郎中伙計,誰都明白,今日被抬出去的魏楚欣,也許就是明日的自己。
他們被關在這里,都是在默默的等死。
人沒有被扔到亂葬崗,而是被送到了一處巷子。
巷口打頭有幾間房子,實為私館。院門口坐著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媽媽。
一見著被抬來的魏楚欣,趕緊就迎了上來。
沐浴更衣,換上艷麗的衣服,涂脂抹粉后,儼然如脫了層皮般的。
那媽媽欣賞著靜靜坐在鏡子跟前的魏楚欣,咋舌說道:“原我還曾猜想,是什么樣的姑娘能讓正直不阿的獄三爺如此動了凡心,此時一見,當真是開了眼界,姑娘花容月貌,就是賽比神仙也是足夠的了!”
“給我拿點吃的。”魏楚欣強撐著一口氣說話。
那媽媽卻笑說:“等一會三爺來了,姑娘輕巧一開口,就是山珍海味也憑姑娘點,只是眼下,倒是要暫時委屈姑娘一些了。屋子里就咱們幾個女人,若姑娘吃飽了,有了力氣,倘或我們一個不留神,姑娘再是逃跑了,我老婆子該如何向三爺交代呢?”
其余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也隨聲附和道:“你也不要怪怨怪了媽媽,原都是女人,咱們各自體諒各自的難處。再有,能被三爺看上,不知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三爺是個正派的人,等往后做了他的女人,你便知道了。”兩人說著,仿若還有妒羨之意。
“是么?”這里魏楚欣輕巧一笑,卻是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拿手指慢慢的撫弄著頭發,那里一直有她藏著的幾根銀針。
三人還不曾著意,只一眨眼睛的功夫,每人額頭上便多了一根銀針。
那銀針不偏不斜正深扎在了額上的百會穴上,疼痛劇烈難耐。
“若不想死就別動。”在三人試圖拔出銀針來時,魏楚欣平平說道。
嚇得三人就真不敢去拔,反而是哭泣著求饒。
魏楚欣勉力讓自己平穩的站在地上,分條說道:“第一,我給準備一盤吃的充饑,第二,給我找一身素凈能穿出門的衣服,這兩點都辦到了,我做到這兩點,我保證你們無事。”
這里魏楚欣強穿好了衣服,將一盤子糕點悉數倒在了袖子里,臨出門時,順次拔下了三人額上的針來。
針一拔下來,疼痛便是解了,三人便反了悔,拽著魏楚欣袖子不讓魏楚欣走。
魏楚欣看了看三人,點頭笑說:“行,你們就盡管拽著不讓我走,別找酒來擦傷處,再遲一刻,都一命歸西了,倒省著再來攔我。”
三人一聽,這才是急了,保命要緊,搶著去屋里拿酒。
這里出得門來,魏楚欣便東拐西繞,快跑著繞出了好遠。
直到確認安全,魏楚欣才如一下子被人抽空了力氣般的,直癱坐在了街道旁。
平緩了兩下,然而已然是餓得哆嗦,狼吞虎咽一口氣吃了半袖子的點心,吃到最后一口,才發覺渣子噴得到處都是。
魏楚欣就覺得,她這一輩子的狼狽,都用在了西州里。
“娘親,咱們買一文錢的切糕好不好?”
“你不是不愛吃么?”
“可爹爹和哥哥最愛吃了,買回去給他們留著好不好?”
魏楚欣抬眼之際,就見那中年女人低垂著眼,抹著眼淚。
“他們……不會回來了……”
“他們去哪里了,娘親陪我去找爹爹和哥哥好不好!”小姑娘小小的臉抬著,一雙眼鏡晶亮晶亮的,見女人紅了眼眶,怯懦懦的問,“娘親怎么又哭了,是囡囡又不乖了么?”
兩人慢慢的從魏楚欣身旁經過。
這里魏楚欣和緩過來,先時急切吃下的那些糕點,此時在胃里翻江倒海開來,噎的她想急切的找一口水喝。
鬼使神差的就回到了先時的私館,院門口三人正在那抓心撓肝,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眼見著魏楚欣平平靜靜的走了回來。
三人眼里俱是一亮,如老虎見到了雞般的,跑上前來抓著魏楚欣胳膊便是死也不肯放開她了。
魏楚欣便任由三人抓著,冷眼看著三人道:“先時有一句話忘記說了,那銀針上有劇毒,若不服用解藥,最遲不過后日斃命,三位平日可有相好之人,若是沒有,也該提前為自己備一口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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