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們打哪去?”出了城來,馬夫回過頭來,剛問出這話,卻不想正前方一匹健馬奔騰而來。
相撞。
室內燃著淡淡的暖香,柔軟的引枕被褥,讓人有一種身處在閨房里的錯覺。
多日以來的疲憊高壓不曾疏解,魏楚欣慢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前竟然坐著一個男人。
她從那玄色的帶有龍紋的袍角上向看去,移到上面,容貌漸漸躍然于眼前。
面色蒼白如雪,肌膚細膩如瓷,一雙狀似桃花的眼睛,里面帶著滿滿的審視探究。
魏楚欣眉心陡然一跳,眸中的慵懶瞬間不見,她睜大了眼睛,坐起身來時,兩人竟然同時說道:“原來是你!”
魏楚欣又道:“你竟然沒死?”
高承羿也道:“這話本王也剛想問你。”
兩人互相審視著對方,又不約而同的默了那么一會。
這時有醫官進來,為魏楚欣重新診過了脈。
“可有性命之憂?”高承羿問。
醫官躬身,答道:“暫無性命之憂,只是姑娘氣血兩虛……”
“知道了,退下吧。”死不得就行,不等聽完下話,高承羿就擺手作罷。
魏楚欣正暗忖他的身份,卻眼見著兩個身穿男裝的女侍走了進來。
而他反而是走了出去,一邊往外走一邊道:“給她穿衣服,帶到正殿來。”
兩人服侍她穿衣打扮之際,魏楚欣不免問道:“這是哪里?”
兩名女侍竟聞而不答。
“剛才那男人是誰?”
依舊聞而不答。
“我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聞而不答。
魏楚欣便是在心里打鼓,坐在梳妝臺前,偶然移眼之際,但見著左手食指處……那枚銅色銀環。
怎么又戴在了上面了!
她不是把它扔了么?
晃神之間,已然被人帶到了正殿。
正殿門口侍候著的醫官無數,高承羿坐在正中紫檀木大椅子上,面容難看。
一位位醫官從里間紗簾處出來,走到高承羿面前,皆是跪地叩頭:“微臣無能。”
魏楚欣隨兩位女侍候在門口,眼見著殿內高椅上的男人平平冷道:“若醫不好王妃,你們都該陪葬。”
這平平之話的力道卻不容小覷,此話一出,殿內殿外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齊聲磕頭告罪。
而此時,只有兩人不同。
高承羿坐在殿內,魏楚欣站在殿外。
西州王府大殿之大,殿內與殿外之間竟遙隔數丈之遠。
然而在這數丈之遠的距離里,魏楚欣依舊能感受到男人眼神里的陰鷙。
從先時醫官為她診脈,他問醫官她可有性命之憂那一句話就能大致判斷,他并沒打算報恩于她這個救命恩人。
魏楚欣被兩名女侍帶到了殿內,兩扇碩大的漆門一關,廣大的殿內就剩她與他兩人。
他坐在椅子上,用那一雙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的桃花眼審視著她。
從未曾有過的強大壓力,魏楚欣強自讓自己保持鎮定,只卻不想面前這男人突然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魏楚欣想,這就是典型的狗咬呂洞賓。
“當日你是怎么救好本王的,為何經你診治之后,傷口頃刻之間就痊愈了七分?”
臉紫漲得通紅,喉嚨被他緊緊的扼著,魏楚欣幾盡覺得自己今日勢必要死在這陰柔男人手里。
“松開我……就告訴你……”
在聽到這話后,男人還是保持著動作,持續了一會,在眼見著她剩最后一口氣時,才陡然間松開了手。
魏楚欣已然是癱坐在了地上,她此前還從未覺得能自由自在的呼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這里劇烈的咳嗽著,眼見著男人繡有龍紋的靴子慢慢的移了過來。
魏楚欣怕他再對自己怎樣,清了清嗓子,平喘了幾口氣道:“我有一顆祖傳的還魂丹,當日情急之下,喂你服用了,至于你的傷口為何頃刻間就痊愈了七分,我也不知緣由。”
“哦?”男人俯身,迫近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試問,“現給你一條活命的機會。”
魏楚欣吞咽了下,回過神來時,已然被他拖了起來,撩開紗簾,往里間走去。
原來殿內不止兩人,里廳紫檀木軟榻上,還躺著一位絕色美人。
這女人并不遜色于左笙,只是兩人一位美得冷傲如霜,一位美得溫柔如水。
這女人一動不動的躺在榻上,蒼白的臉龐,既然是奄奄一息著,也依舊可以用美人如畫來形容。
烽火西州樓外樓,繡闥雕甍愁成愁。
迂回曲折終有時,暫留關外救伊人。
魏楚欣便輕輕的摸索起食指處失而復得的指環,看著面前的女人,她在想,救她,是她的宿命么?
高承羿是在說給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聽,也是在說給魏楚欣聽。
他低頭,用那一雙薄唇,輕吻過女子的額頭,聲音不急不徐:“明鳶,你得活下來呀,若你敢死,我就讓滿城的郎中給你陪葬,你向來知道我脾氣的,對不對。”
此時的魏楚欣,斷然不會想到,這個叫明鳶的女人,其實是先西州王高義修的王妃。而面前這位叫高承羿的男人,卻是高義修的皇叔。
“我為人診病,不喜有人在旁。”魏楚欣坐在榻邊,從男人看床上這女人的眷戀眼神里,魏楚欣在試探的談著條件,“若想讓我救她,就請你先出去。”
果然,男人退了出去。
里廳只有兩人時,魏楚欣注目著面前的女人,因有了上一次昏暈的經歷,魏楚欣心想,這一次,她斷然不能再不留余力。
指環輕輕挨在女子的脈絡之上,果然,是銀光乍現了。
絲絲縷縷的柔光進入到了她口鼻之中,不肖半個時辰,女子蒼白的面容便恢復了過來,慘白的嘴唇也漸漸添了些顏色。
怕再被人看出破綻給徹底被當成妖魔鬼怪,魏楚欣已然是收了手。
這里拿袖子擦了擦滿頭的虛汗,緩了一緩,才拿過案前的藥匣子,翻找出里面銀針,試探著在一些無關緊要的穴位處下了幾針。
額上思泉穴的針一拔,那女人眉心便是微微動了動,魏楚欣再次施針,卻不曾想,女子微微睜眼,倒是出乎意料的醒了。
外面高承羿聽到屋里兩人的談話聲,喜從心來,一把掀開了簾子,直奔女子而來。
他站著,她躺著,一時四目相對,不知看了多久后,但見明鳶側過了頭去。
“高承羿,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一字一頓,字字如針,聲聲殷血。
高承羿聽了卻是冷笑,坐在榻邊,捏著她的下巴,俯身迫使她看著他的眼睛,眼角眉梢里似錯愕,又似譏誚“柳明鳶,你放心,從今晚開始,我定夜夜召你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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