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蕭旋凱在身旁,一切就都容易。
請安也順利,大夫人溫和,邵漪柔大度,府里一眾仆婦都和顏悅色,盡心盡力的侍候。
這幾日新婚,皇上特賞了他十日免朝。從欣榮苑一出來,他就果然要履行先時的承諾,要帶她出府去。
衣服也不需換,套了馬車,身旁只跟著懿宸一個人,出了侯府。
京都城的街道上,又寬又闊又干凈,主街兩側不許小販擺攤,有的都是整齊劃一的各色商鋪,樹立幌子,開門做著生意。
車里蕭旋凱握著她的手,側頭問她:“有想去的地方?”
自從到京城以來,就在為兩人的婚事做準備,待嫁的新娘子不可以隨便出門,所以魏楚欣基本上哪里都沒去過。
魏楚欣便搖頭,經過了早上的事情,雖然他什么也沒說,還像以往那般對她,可她心里就始終有那么些不自在,以至于沒法自然的和他親近。
蕭旋凱也只敢握著她的手,比婚前都要尊重一些。
提議去西市,她搖頭;提議陪她去買胭脂水粉,她也搖頭;提議帶她去看戲,她不去。
蕭旋凱眉頭一時就有些緊了,魏楚欣見著,心也跟著一緊。
馬車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緩行著,外面喧囂,車里兩人卻這么靜默著。
這里魏楚欣突然就笑了,側過頭來,看著他那有些軒起的眉頭,微微的笑著說:“認識這么長時間,還沒見過你真生氣時的樣子呢,你若真生氣了,該是怎樣的呢?”
聽的蕭旋凱一時眉頭就又松了下來,見魏楚欣將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便順勢攬過了她的腰。
“你平時都去哪里呢?”車內的氛圍好了許多,魏楚欣便回握著他的手問。
“你想知道?”蕭旋凱的語氣里就故意多了那么一份隱含。
魏楚欣便側過臉看著他,順著他的話說:“這什么意思,難不成你去那里?”
“那里是哪里?”蕭旋凱笑了。
魏楚欣也不回答,反而是追問道:“你只說你去沒去過?”
“回家問問你哥哥,問他偷沒偷著去過。”蕭旋凱拂著她額前的幾縷碎發,笑著說道,心情如外面的天氣,飄動著的浮云被逐漸升起來的太陽照散了。
魏楚欣見此,才去肆無忌憚的推開他的胳膊,從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來,“我不想和你坐在一起了,我要下車。”
蕭旋凱便重新環過了她,在她耳畔輕輕解釋。
最后蕭旋凱也果然帶著她去了平日里常去的地方。
出了主街,轉了三條巷子,最后停在了一看起來十分不起眼的兩間破舊鋪子門前。
下了車來,懿宸留在外面安置車馬馬夫,蕭旋凱帶著她走了進去。
柜臺里面的小伙伴自是認識蕭旋凱,一見他進了來就趕緊迎出來,賠笑著叫二爺。
蕭旋凱點頭,問了一句:“可有人在里面?”
伙計點頭笑說:“有,五爺幺爺才進去!”
說著,小伙計便另拿了鑰匙引領兩人進去。
要通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廊道兩邊整整齊齊擺放著許多酒壇子。魏楚欣注目著這些壇子,還以為這是一家酒鋪,心里就在想他平日里就來這里——一家開在巷陌處的破舊鋪子?
直到又轉個一個彎,走了兩箭之地,到達了盡頭,小伙計拿鑰匙將面前一扇黑漆板門打開了。
門一被推開,里面就是另一片天地了。
層層疊疊的假山曲水而繞,順著東西兩側無限延展,魏楚欣眼見著,前方哪里還有去路,那假山有五六個人摞在一起那么高,山壁上光滑無比,想來輕功再是絕好也越不過去。
正是側頭要去看蕭旋凱時,就見著那小伙計行禮上前,越過兩人,微微一側身,整個人站立在一塊突出來的山體之下,腦袋一抬,額頭碰到了上面的壁板,一道圓拱形的門就陡然現了出來,慢慢向右移過,已是通出來一條路來。
魏楚欣便站在那里,一時好奇的看著。
“二爺,姑娘請進。”
蕭旋凱見魏楚欣站在那里睜大眼睛,看得入了迷的傻樣,拽了拽她胳膊,笑說:“走了。”
兩人從拱門里通過后,那拱門便就又被關了上。
假山這面便又是一翻天地,亭臺水榭,房屋抱廈,長廊拱橋,垂柳依依,倒像是一處私宅。
兩人走著,就見不遠處一鄰水涼亭里坐著兩人,其中一人的身影魏楚欣覺得極其熟悉,越走近越覺得熟悉。
直到隨蕭旋凱上了亭子,那人側頭之際,魏楚欣看到了他的臉——還真是左錚將軍。
左錚對面坐著的男子,看著也是面熟,好像是成親那日慫恿著蕭旋凱吃生餃子的那人。
此二人坐在一處,沒練劍沒下棋,石質桌子上散攤著牌九和籌碼,蕭旋凱見左錚輸得一文不剩,推過他道:“來,我替你。”
“喲,二哥帶著新婚嫂子來了!”先時那被小伙計稱作幺爺的男人一抬頭,但見著了蕭旋凱領著魏楚欣來了。
蕭旋凱道:“阿錚哪個月的俸祿不得供給你,你也厚道點。”
原東庭便將贏得堆成了山的籌碼往桌子中央一推,笑說:“就是瞎玩!”
蕭旋凱便把站在身旁不知道瞅向哪里的魏楚欣抱放在了腿上,低頭看著魏楚欣笑說:“擺牌,平日里看你做生意,今日我帶你做生意。”
左錚站在那里自始至終都不發一言,原東庭則是笑著吹起了口哨,看向面前的兩人說:“這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小兩口,讓我倆這單身漢見了情何以堪啊!”
魏楚欣哪里愿意被人這樣開涮,暗處里輕拽了拽蕭旋凱袍子,讓他放她下來。
蕭旋凱也不放她,反而是看著原東庭道了一句:“和你二嫂沒大沒小!”
說話間原東庭已是又把魏楚欣打量了幾個遍,他就如何也沒想明白,就這樣一個女子,他都沒看上,怎么就能入得了二哥的眼,還把她當寶貝一般的寵著護著,還帶她來他們的秘密基地。
“二嫂大度,怎么能和我生氣呢!”原東庭便馬上改了語氣,碼好了牌,笑說:“二嫂坐莊,指定是贏!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輸了,來賭不值錢的一物可好?”
魏楚欣抬眼看原東庭,但聽原東庭說:“就賭二嫂手上戴著的那枚銅制指環如何?”
說來,眼見著在場幾人都看向了她的左手食指,只是上面哪里還有那枚銅制指環。
僅有過兩面之緣的人,他怎么知道她手上戴著一枚銅制指環?
成親之前,那指環就被她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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