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回去之前,魏楚欣買了一包瓜子來磕。
應她的要求,兩人步行著回府。
一路上他都在為她剝著瓜子,一粒一粒放在她手心上,等攢成一小把的時候,她再全部放到嘴里。
“什么去買糖葫蘆,剛才你就是想一走了之了的,是不是?”魏楚欣側著頭,眼看著他,臉上還是滿滿的不高興。
蕭旋凱笑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剝著瓜子,偶爾抬頭,看著她商量道:“吃多了嗓子疼,容許我吃一顆好不好?”
“不好,不許轉移話題,請蕭大人正門回答我的問題。”
終于回到了府上。洗漱更衣過后,魏楚欣就伏在書案旁寫東西。
蕭旋凱在里屋等她,直等不來,便走了出來。
正好她寫完了,將紙單遞給蕭旋凱,道:“這是我打給你的欠條,你收好了,弄丟了我可就賴賬不還了。”
“什么欠條?”
“我都打聽好了,那間三街交匯處的鋪子價值五萬兩,我不能白要,算上給你的五千兩中間報酬,共欠你五萬五千兩銀子,你拿好了。”
蕭旋凱見她說的一本正經的,一時覺得好笑,“娘子果然是出手大方之人,賬目算的這樣清楚。”
“親兄弟還明算賬的,”魏楚欣便是放下了筆來,一邊洗筆,一邊看著他笑說,“又何況是侯爺呢——能隨隨便便就把我扔在大街上的人,還是算得清楚一些的好。”
“也行,那咱們就算算賬!”蕭旋凱一時就抱起了她。
“干什么,我洗筆呢,放我下來,當心弄你一身墨汁。”
“你欠我五萬五千兩呢,今天晚上咱們得研究個還法!”
“你無恥,誰說要這么還你了……”
已然是被某人箍到了里屋。
第二日上早朝,臨走之前,蕭旋凱對魏楚欣道:“現今有一個好機會,就看娘子要不要?”
“什么機會?”
“一會去請安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魏楚欣只當他故弄玄虛,并沒放在心上,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之后到欣榮苑請安,竟被丫鬟告知大夫人已經去了和樂堂。
魏楚欣便轉道去和樂堂,等進了堂屋,卻見著老太太,大夫人,邵漪柔都已經在屋里了。
魏楚欣便進屋行了禮,向老太太和大夫人告罪道:“孫媳,兒媳來晚了,還請祖母和母親責罰。”
大夫人抬頭看了看她,臉上明顯是不悅,想教訓她幾句,但最后卻是咽了回去,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
老太太擺了擺手,叫她道:“快過來坐吧,府里的丫鬟婆子越來越會看人下菜碟了,想來是沒有到愛晚居通傳,你來晚了也是有的。”
魏楚欣便看著大夫人臉色,屏息斂聲的在邵漪柔旁側入了座。
坐下來聽幾人談話,才知是柳府老爺子的一位偏房昨天夜里去了。原一個老妾室去世,本不該如此興師動眾的,只那老太太正是西州王妃柳明鳶的生母。
柳家那邊正在安置喪事,停靈下葬諸事忙得不可開交,大夫人的哥哥便想著讓家妹回府上忙幫照看照看。
大夫人道:“兄長難得張一回嘴,兒媳便回去幫忙主持主持吧。”
老太太擺手,不同意,“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愛惜,喪事比不得喜事,平時安靜無事時,還得靠藥茶才行,這到了柳家那頭,人多事多,害得你再生大病,我斷然是不依的。”
“兒媳近來已是無礙了,再說哥哥若非實在無計可施,也不會輕易張這個嘴的……”
老太太還是不依,打斷大夫人道:“你自己的身子要緊,再說柳家族里小子媳婦人丁重多,去哪找不來一個主持事的正經人來,非要勞動你。”
這時邵漪柔起身,適時笑說:“祖母和母親都別為難,這原不是什么大事,母親身子向來不好,確實不宜操持這樣的喪事,只舅舅也難得開口求人,推辭不去又多是不好,不若兒媳主動請纓。兒媳實為小輩,對禮儀之事也不盡相熟,但到柳家幫忙照看人客,組織秩序,差遣家下仆人做些里面雜事也是好的。”
老太太點頭,“柔兒有心了,既是這樣,你就代你母親過去象征性的點點卯也好。”
大夫人卻是不同意,“府中的事就夠柔兒忙了,再有柔兒貴為郡主,就真到了柳家,兄嫂等人又怎敢用她,兩下里客氣,反而不美。”
邵漪柔微微的笑著,懂事的說:“柔兒既然嫁給侯爺就是蕭家的媳婦了,到舅家做事怎敢端著架子妄自尊大呢,母親大可告訴舅舅,放心支使柔兒便是了。”
“你有這份心就好了。”大夫人臉上也終于露出了些笑模樣,拍了拍邵漪柔的手,嘆氣道:“正像母親說的,柳家人丁眾多,哪里還不找出個主事的人來,一會著人回明兄長,讓他另外找人便是了。”
魏楚欣坐在一旁聽著,幾次想開口說話,只幾人卻連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給。
正當她心說算了之時,卻見著老太太放下了手里的瓷杯,抬頭看著她笑說:“楚兒自來也不說話,你有什么想法,說來我們聽聽。”
魏楚欣見老太太提她,便起身,先看了看大夫人臉色,然后才看向老太太,眼睛里雖澄明一片,但卻是道:“楚兒才嫁到府里,萬事自來全憑祖母和母親差遣,不敢妄自做主。”
老太太眼看著魏楚欣,點了點頭,笑說:“若我說派你去柳家幫忙管事,你敢不敢應?”
“孫媳憑祖母派遣。”魏楚欣便抬眼,看著老太太,笑答。
“也好,那你就去吧,這事我做主了。”
聽這話,大夫人便一百個不同意,阻攔說:“母親,她才到府中,諸事都不熟悉,到了柳家行事不宜,忙中添亂,不是反遭人話柄恥笑么……”
“人還沒去,怎就知會忙中添亂,行事不宜呢。再有,怕出錯不行,總是要放開手腳讓她練的,誰都有年輕不知事的時候,歷練幾回也就好了。”老太太打斷大夫人,拍板將此事定了下來。
大夫人和邵漪柔見老太太已經將話說死,再沒有回旋的余地,一時便也都咽了下話。
老太太便道:“沒事了就都各忙各的去吧,楚兒留下,我有話要交代。”
魏楚欣依言留了下。
只剩兩人時,老太太便是問道:“我看你是自信滿滿的模樣,這事交給你,可是拿穩的了?”
“孫媳怎敢夸下海口,奶奶肯將這樣重要的事交給孫媳,孫媳一定盡力做好,不辜負奶奶的眾望。”
老太太點頭,教誨道:“有自信是好事,但卻不能盲目自信。這是你頭一回管事,又是在別人家里,若有一分做得不妥,怕是都要惹人詬病笑話的,這也是你婆婆不同意的原因。”
老太太一時便交代給魏楚欣:“……再有柳家你婆婆那一支,閑人雜人混吃混喝的人多,正經主持管事的人卻少,你婆婆的兄嫂又都是良善軟弱之人,家里人丁二百多口,紛紛雜雜,這些年就一直無序,無人敢擅接這樣費力不討好的苦差事。現如今這是來了你這么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此時反悔還來得急,你放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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