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背后環過她的腰,魏楚欣就知道他的意圖了。
一時按住他的手,拒絕著說:“我今天不舒服,不想那樣。”
“哪里不舒服?”他支起胳膊,輕輕扳動她的肩膀,“先時不還好好的么?”
聽他那不肯善罷甘休的語氣,魏楚欣心里也就不耐了,甩開他的手,只道:“睡吧,都很累了。”
晚上她是他的。
只要他想,只要她能,這也是不論平時他對她再好,魏楚欣始終討厭他的根源。
夏日悶熱,每次那樣過后,渾身是汗,就要吩咐外面守夜的丫鬟打水進來。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執念到底能持續多久。
只要她陪在身邊,蕭旋凱就覺得什么不順的事情都能度過去。
當年他就立下過誓言,這個姑娘他要占為己有,這份美好他要獨自品嘗。
眼見著他耐心幫自己擦著身子,魏楚欣在心里就開始慶幸還好先時忍住了。
認識了這么多年,她算是了解他的。
清早進宮,偏巧碰到了高承羿。
魏楚欣站在蕭旋凱旁邊,蕭旋凱就下意識的將她往自己這邊帶了帶。
高承羿笑著,一時看著他夫妻二人,打招呼道:“好久不見,煊武侯和蕭二少奶奶別來無恙。”
蕭旋凱并不屑于理他,停在原處目送著魏楚欣入宮后,他才入宮,全程連看也不看高承羿。
他瞧不起他。
高承羿也不計較,笑著掏出腰牌,與蕭旋凱腳前腳后去上早朝。
中午下課的空蕩,有小太監拿著一封信過來,傳話道:“昨兒羿親王得了一副治病的藥方,想請魏掌館給瞧瞧,看可不可用。”
顏氏也在一旁,聽著此話,好奇著也想一睹高承羿送來的方子。
只魏楚欣卻遲遲不肯打開,直教人掃了興致。
無人時打開來看,果然是一副脅迫人的好方子。
上頭是高承羿親筆書寫的幾行宣秀好字:別忘了你答應本王的,聽女侍傳魏姑娘左心房下二寸處有一顆紅痣,三日之內若不成事,本王定當向蕭旋凱好好求證一番。
魏楚欣當即燒了信紙。
她在努力平息著心里面的暗火,眼看著信紙漸漸燃盡了,不住輕顫的手才稍微和緩了一些。
高承羿的“藥方”一天一封的往醫源館里送。
這三日,魏楚欣就在抉擇與矛盾,自責與勞累當中度過著。
趁給邵漪微看病之余,在太醫院翻閱成千上萬的醫書典籍,配置著按高承羿所要求的那制人假性死亡的“安樂死”。
每一天回侯府都要帶回幾本厚厚的醫書。為了趕時間,她連飯都顧不上多吃,下午回來給老太太和大夫人請完安,就坐在書房里,一坐就是幾個時辰。
也幸虧蕭旋凱這幾日回來的晚,等他洗漱更衣過后,便到書房來催她,“看壞了眼睛,又不是考狀元,至于這樣用功。”
每每都是被他強行抱回臥房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走了,他格外眷戀著她。
魏楚欣不知道蕭旋凱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只是在這種時候,她卻知道,他依戀著她的……
一次一次,每一次他都讓她疼,讓她哽咽,讓她看著他的眼睛,說那些曾經說過千百萬遍的情話。
被高承羿逼到麻木,魏楚欣日日如坐針氈,心亂如麻,她沒有心情思考別的,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是清醒著的。
三載時光,早已經磨沒了她當初的那份羞恥之心。
現在她也回應于他,在他的引導下,她也對那些事情,熟練了。
第三日下午,魏楚欣終于配成了高承羿要的“安樂死”。
在交給他時,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心里松一刻,緊一刻。
魏楚欣想欺騙自己他要這藥不是去做什么害人之事,只是夜深人靜,夜不能寐之時,又往往知道她騙不了自己。
高承羿要這“安樂死”到底要做什么?
等兩天之后她才偶然從邵漪微那里得知了答案。
那天在德儀殿,照常給邵漪微施針。
魏楚欣收了針為邵漪微涂藥,邵漪微便嘆氣道:“姑母糊涂啊!被小人蒙蔽了雙眼,真是糊涂啊!”
連嘆了兩聲,只魏楚欣低頭做自己的份內工作,并不搭話。
邵漪微見魏楚欣那事不關,冷漠無感的樣子,就清了清嗓子道:“我說你這女人是不是沒有心,怎么能這么自私呢,心里就只想著你自己啊,家國天下和你一文錢關系都沒有?”
話說的莫名其妙,魏楚欣放下手里拿著的藥棉,不耐的看向邵漪微,冷笑道:“不比郡主崇高,我一內宅婦人,讓自己過得好已經不易了,家國天下太大了,我的心就針眼那么大,裝不下。”
“你……你,”懟的邵漪微支吾了半天,“家國天下和你沒關系,你侯爺總和你有關系吧,此番領兵打仗,沒有你侯爺什么事了。滿腔熱忱,一身武藝又如何,最后被剩在家里養老,聽起來有點意思吧。”
此番去北疆,沒有蕭旋凱的事了?
魏楚欣疲倦的雙眼這才愿意再睜大一些,不禁開口追問了下去:“那圣上派誰去?”
邵漪微眼見著魏楚欣聽到此話后臉上終于有了些表情,就挑眉笑道:“派誰去,派你昔日老情人兒去,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派高承羿去北疆!
那一瞬間,魏楚欣覺得有個悶雷當頭擊在了她的頭上,頭皮發麻,脊背一陣寒涼。
也就是說高承羿不日就要離開京都城了,那讓她配成的假死之藥,難道是想……
“喂喂,怎么還走神了呢!”邵漪微眼見著魏楚欣無意識的將手里拿著的藥棉花緊緊攥成了個團,就用另一只好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挖苦著笑道:“一提高承羿,你這神色怎么還變了呢,難不成是舊情不忘,怕他能力不夠,戰死沙場沒人給他收尸?”
魏楚欣一時回過了神來,重新拿了干凈的藥棉為邵漪微涂著藥酒,強自控制著情緒,淡淡笑說:“得感謝郡主告訴我這樣的好消息呢,我侯爺不用去北疆打仗了,這不是再好不過的事么。”
“別人都傳你是狐貍精,要我看你是自私鬼!”
這里魏楚欣為邵漪微穿好衣服,一邊低頭收拾著藥箱,一便淡笑著說:“郡主關心好自己也就是了,至于我是精是鬼,我家侯爺還沒說嫌棄呢,別人也犯不著為我憂那份無用的心。”
說畢,拿過藥箱,行了禮告退。
氣的邵漪微抄起水晶盤里的李子要打魏楚欣。這樣臉酸心硬嘴黑自以為是自私無比一門心思想著自己的女人,真不知道她姐夫看上了她哪一點。
出了德儀殿,走在回醫源館的路上。
四下里無人,魏楚欣便卸下了強自裝出來的冷漠無情,靠著身后的紅漆宮墻,頹廢的癱坐在了墻角下。
一緩再緩……
她好像突然猜出來高承羿此番不惜用如此拙劣手段威脅著她,逼她配出那“安樂死”是為何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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