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聽其聲雖從遠處傳來,卻猶如人就在身旁般,來人不簡單啊。
陶慕清暗想著時,朱榮光壓低聲音忽道:“莫要驚慌,這些人并非沖你來,抬頭挺胸,莫要此地無銀三百兩,反而讓人起疑。”
他知道什么!
陶慕清一怔,抬首見他一抹放心的笑容,并無惡意,卻是暖心寬慰,緊張的心才慢慢放下,回以一淺笑。
這時,一前一后兩名中年男子相繼邁入房門。
前者滿臉祥和之色,一身素雅,腰間系著一塊玉墜,此玉墜漆黑如墨、色重質膩、紋理細致,下配紫色流蘇,高貴華麗間又透著一股典雅溫潤之態。
后者滿臉笑瞇瞇地跟在前面中年男子身后,一身錦衣,身形矮瘦,八字眉勾鼻薄唇,兩雙眼睛嘰里咕嚕地轉。
那官爺臉色剎白,雙肩哆嗦著,聲音顫顫道:“魏老爺、張城主……”急切地眼神望著張城主,可是卻給張城主一個凝視瞪了回來,頓覺孤立無援甚是無助。
照那官爺的稱呼和師傅先前的提及,前者是不用多說他就是那位八階帝玉師魏老爺,而后者滿臉笑容的自然就是北郾城的張城主了。
雖說北郾城最得百姓敬畏的是四大煉玉師,不是他張城主,可不管怎樣,他也是一城之主,作為一城之主,無論在氣度、神態和行為舉止都不像一城領袖,或許正是他如此之態,百姓才難以信服他吧。
適才那道渾厚的聲音定是出自魏老爺口吧。
陶慕清的視線不敢在兩人身上多做停留,只是少許端詳了一下便將身軀躲回朱榮光的背后。
“朱老爺,因何事與一名小兵動怒?是我這些手下不懂風趣壞了您的好事?”
那官兵聽他這么一說,只覺背脊涼颼颼的,額頭是滿額汗珠。
張城主這是哪壺不該提哪壺啊!那官兵聽他這么一說,背脊涼颼颼的,額頭卻是大汗淋漓,欲哭無淚啊。
朱榮光不屑輕哼一聲,輕搖著手中玉扇,并未理會他阿諛逢迎之態。
張城主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猜中了,再次怒目瞪了那官兵一眼,自以為是訓斥道:“混賬的家伙!竟然壞了朱老爺的興致!來人!將他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
朱榮光越聽臉色越是難看,陰沉著一張臉也并未打斷張城主的自以為是,陶慕清在他身后頓覺疑惑。
他師傅按耐住火氣,又想演哪出?
“求城主饒命,小的并未壞朱老爺好事……不不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誤將朱老爺的徒弟當成嫌疑犯,口無遮攔得罪了這位姑娘……”那官爺越說越想哭,自己這么說比城主那誤認為還糟糕,只能一直磕頭求饒了。
“求城主逃命,求朱老爺饒命啊……”
這春花樓是青樓,男人尋歡作樂之處,來的自然是男人,而在這的女人也自然是青樓女子,可這朱老爺的徒弟是咋回事?
張城主在那官爺一邊求饒視線一邊越過朱老爺身后,奈何朱老爺將她遮得嚴實,只能看到衣裙,不過瞧這身衣裝確實是青樓女子吧……
這朱老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啊!
張城主雖滿腹疑問,可也不敢多問,只是聽他這么一說想起方才自己的自以為是,面色微怔一瞬,朝著那官兵怒喝道:“混賬家伙!拉出去杖斃了!”
“饒命啊……城主饒命啊,朱老爺饒命啊……”
陶慕清聽著聲音被越拖越遠,直至沒了聲響不由的嘆了聲氣。
“小徒弟為何嘆氣?是不解氣嗎?”朱榮光說話間身形也并未動,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張城主。
張城主混官場的人,察言觀色可是基本功,聽朱老爺這么一說一看,他又怎會聽不懂其中含義。
他微微躬著身,自刮了兩巴掌后笑嘻嘻的歉聲道:“方才是我故作聰明,胡說八道,壞了朱老爺和您徒弟的清譽,還望姑娘莫要計較,張某我在此向姑娘賠不是了,日后有事,張某定為姑娘解憂。”
陶慕清聞言,想起一事,可又不敢提,左右思慮下,朱榮光從懷里掏出的絲綢手帕向后遞向她。
“謝謝師傅。”陶慕清接過手帕很是感激,蒙上面部后,一開始還有些膽怯,可想到師傅先前鼓勵的話后,身子向右一挪,走出了朱榮光的背后。
“我徒弟生性害羞,生得又是傾城,怕是不宜露面,讓旁人看了想入非非,那時我又愛徒心切,忍不住火氣來想要斷誰手腳封他口嘴就不好了。”
“……”在場之人,人人面面相覷,誰敢說不是。
“自然是,自然如此。”張城主更是頻頻點頭哈腰,不敢再多做窺視。
哪有人這么厚臉皮說出這番話來的,也就只有他師傅了。
陶慕清聽了手帕下的嘴角忍不住微揚,好笑之余又是滿滿的感動。
師傅的戲啊,是為了她!
為了自己日后不再受他人欺負,警告其他人她是他的后盾!一開始便是利用張城主為自己立威和找張城主便宜啊。
朱榮光提醒道:“既然張城主都主動請纓了,徒弟你也莫要拂人家好意,有什么困難好好說說,例如怎么不幸落入此地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不由己,陶慕清略微有點驚訝,不過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稍稍點了點頭后說道:“小女子恰巧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當不當說。”
話間看了一眼一直靜觀不語的魏老爺,不知此話在他面前當不當講。
魏老爺依然未做任何回應,見她看向自己少許為難之色,也只是微微一笑。
張城主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魏老爺后,笑著接過話道:“姑娘直說無妨。”
“只因不久前,小女子和兄長初來北郾城,不幸在城外山上遇到兇獸襲擊驚惶逃跑時滾落山崖,昏厥醒來后便是獨自一人被救于此處,小女子很感謝鴇母救命之恩,可兄長尚生死不明,我豈能安坐于此,想便道謝后他日尋回兄長再鄭重感謝救命之恩,可鴇母卻將我軟禁于此,不從便是一頓毒打,我和兄長不過是鄉野村民,自是不懂外面世事,為了尋回兄長,也就只能答應鴇母要求為她終身做事……”
張城主見她黯然哽咽頓住,順著她話,接著道:“想不到這陳金花如此惡毒,你放心,我和魏老爺此次前來也正是聽聞她假用魏老爺之名,作威作福而來。此行定會還姑娘一個自由之身!至于你的兄長,你也大可放心,我明日派人向你取得畫像后便四處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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