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嵐噗嗤一笑道“小姐,你就算再生氣也不能詛咒暗一啊,生病的是他的父親,又不是他。”
謝瑾卿鄭重其事道“此事不必多言,去吧。”
畫嵐看著小姐那沉重的面容,似是明白了什么,眼眶瞬間紅了,不敢置信道“暗一真的沒了?昨日他還與我道別,還留了書信,怎么突然就沒了?”
謝瑾卿仰望著漫天晚霞,那顏色紅得似血,聲音縹緲無力“沒了,早就沒了,一個月前就沒了……”
畫嵐睜大眼睛,驚恐道“那前幾日回來的是誰?”
謝瑾卿微微搖頭道“呵呵,大抵是不愿安息的鬼魂……”
畫嵐嚇得臉色蒼白,驚慌失措的到處亂看,淚水啪嗒啪嗒的落下,一雙的恐懼的抓著謝瑾卿的手,身子畏懼的顫抖著。
“小姐,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謝瑾卿輕笑道“不知道。如果暗一回來,你就當不知道此事,你可別壞了我的大事。”
畫嵐聞言微微回過神來,想起這幾日小姐的怪異,隱約明白那暗一不是鬼,而是別人假扮的,看樣子小姐應該知道那人是誰,只是不愿意拆穿。
“小姐,奴婢定不會犯錯!您一定要為暗一報仇!”畫嵐臉色煞白,卻慷鏘有力的說道。
謝瑾卿微微頷首,嘴角也勾起淡淡的弧度“去吧,去守著母親,幫我盡盡孝。”
畫嵐收拾好面色表情,平靜的行禮出了院門,只是一雙黑眸深處的沉痛怨恨怎么也抹去不了。
到了傍晚時分,謝瑾卿依舊懶洋洋的坐在院子里,因畫嵐不在,一旁的丫鬟便問道“小姐可要此時用膳?”
謝瑾卿看了一下天色,才慵懶道“不了,待會兒母親會叫我去用膳,你們不必準備。”
丫鬟乖巧的行禮下去了。
謝瑾卿便看著書吃著糕點,倒也沒有覺得餓,直到夜幕降臨,在黑暗中已經看不清書上的字時,謝瑾卿回過神來,看著已近漆黑的夜幕。
“幾時了?母親他們可用膳了?畫嵐呢?”
丫鬟遲疑著回道“夫人老爺已與少爺用了晚膳,畫嵐姐姐在幫夫人整理賬本,小姐,可是餓了?”
謝瑾卿聞言,心底一陣煩躁,蹙眉道“叫畫嵐回來。”
丫鬟點頭應下,謝瑾卿看著丫鬟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動靜。看來,這三年他們已經習慣沒有我的存在了,這樣也好,以后也不必因為我的離去而悲傷。
畫嵐很快回來,回來的時候,不只是她還有謝瑾和。
謝瑾和看著蠟燭光亮下的身影,神情微微復雜,叫道“姐姐。”
謝瑾卿回過神來,看到謝瑾和后,表情立即變得淡淡的。
“你這么晚了過來作何?”
謝瑾和回道“他們忘記你,當弟弟的卻忘不了。”
謝瑾卿依舊躺在椅子上,半點沒有起身的念頭,淡淡道“如你所說的那般尊重我,那你也不會對林依蓮動手。”
謝瑾和的面色有些難堪,冷聲道“她那樣的人,何德何能與姐姐做朋友,還得到姐姐的庇護。姐姐三年前走的時候,可是全然忘記自己還有一個親弟弟。”
謝瑾卿嗤笑道“照你這么說,我當初就該帶著你離開父母,跟著我去養傷?”
謝瑾和一怔,表情復雜怪異極了,嘴巴張了又張欲言又止,最終淡淡道“既然你走了,你為何又要回來?”
謝瑾卿輕笑道“你既然選擇與他為伍,那我的事便與你無關。”
謝瑾和猛地上前,抓住謝瑾和的手,面容微微猙獰,質問道“你怎么知道他回來了!”
謝瑾卿一把甩開謝瑾和的手,冷笑道“你都知道,我為何不知道?如果你不想與我為敵,你還是帶著父母遠離此事!”
謝瑾和看著謝瑾卿那維護爹娘的面容,只覺得萬般可笑,可到了最后,還是冷聲道“此事你不要參與,你還是回你的靖安縣!”
謝瑾卿終于站起來,看著謝瑾和一字一句道“難道我要縱容你助紂為虐?我已經決定嫁給納蘭容止,你最好收手!”
謝瑾和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眸,怒道“你明知道他是誰,你竟然還去找死!”
謝瑾卿冷笑道“我去找死,還不是因為你們非要去摻和!這樣的日子難道過得不好嗎?非要去做只手遮天的顧命大臣?”
謝瑾和聞言疲倦的坐在椅子上,滿臉的怒火只剩下心累,看著姐姐激動厭惡的表情,自嘲的笑了起來,兩人皆是沒有說話,空氣仿佛變得凝結。
也不知過了多久,謝瑾和才開口道“竹苑是安全的,你沒事就不要出去了。納蘭容止我會處理的。”
謝瑾卿一把抓住謝瑾和離去的手,厲聲道“你到底瞞了我什么!”
謝瑾和失魂落魄的搖搖頭,道“你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回靖安縣去吧,不要再回來了,有那人在,他總歸不敢去靖安縣抓你。”
謝瑾卿聞言更是覺得心驚膽戰,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又像是巨石壓頂的危機感,看著竹林無盡的黑暗,仿佛黑暗中隱藏的猛獸再次顯露出爪牙正在蠢蠢欲動。
“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謝瑾卿慌亂道。
謝瑾和離去的背影終于停止了,不過只是短短的停留了一瞬間,那殘留下的聲音帶著怨恨與悲哀。
“姐姐,我有時候真的希望你死于幼年……”
聞言,謝瑾卿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氣全部消散,堆積的怒火埋怨剎那間全部消失,只剩下滿滿的自責痛苦。
畫嵐著急道“小姐,少爺說的是氣話,你別當真。”
謝瑾卿搖搖頭,跌跌撞撞的站起來,沙啞道“他說的沒錯,如果我死在幼年,這一切便不會發生,德忠侯府會是圓滿幸福的一家,那些因孟祈越慘死的亡魂也不會那么多。”
“畫嵐,你可知道,如果我現在死了便能夠終結這一切,那我早就死了。”
“三年前,我以死相逼,他都沒有放過我,如今,他羽翼漸豐,又豈會善罷甘休。他三年隱忍不過是當年朝堂局勢所逼,呵呵,我卻傻傻的守了他三年。”
“畫嵐,我是不是一個害人精,世人皆說我是個大善人,可誰又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彌補我所犯下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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