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封嚴忙說：“怎么會，我從哈爾濱趕回來的。”

“啊，你冬天去那么冷的地方？”

“沒辦法，生意上的事。”

這邊林慕音和傅封嚴兩人言來語去，唐斯年再也忍耐不住了：“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林慕音裝作不在意：“好吧。”

唐斯年走到門口，突然又停住腳步。

林慕音的目光其實一直在追隨著他，他這一轉身，林慕音急忙把目光移開。

唐斯年只看見林慕音在望著傅封嚴笑。

“你多保重。”唐斯年說完便轉身往門外走去。傅封嚴卻看了個真切，只是人家什么都不說。

冬天的夜里，總生出這么多的是非。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要在冬天囤積著，一觸即發。香港的冬天雖不是特別的冷，但是總有那么幾天，也冷得熬人。

唐斯年出門，靠在旁邊的墻上，少頃才起身離去。他腦子里一團的亂麻。經過這些的大起大落，他苦笑一下：還有什么是最低點？每次跌倒，他鼓勵自己，稍后就會好。但這一次，這個最低點，怎么也看不到盡頭。那個從高坡上掉下來的人，這時候正愣愣地望著緊閉的門。

房間里現在只剩下兩個人，還有兩瓶花。

傅封嚴坐在床邊，岔開話題，他要趕快將林慕音的主題扭到自己這一邊：“林慕音，等你出院，我為你安排一次旅行怎么樣？”

林慕音失神地：“哦。”傅封嚴大獻殷勤：“你想去什么地方？夏威夷怎么樣？我覺得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林慕音卻說：“周少，你，你先回去吧。”沒有人是傻子，要忍一時，才會有后事，傅封嚴不同于唐斯年，他能用一時的糊涂換自己的心安理得：“怎么了，你不舒服啊？”

“真的沒什么，麻煩你先走吧。”

“好，我明天再來看你。”傅封嚴雖說有點不樂意，但還是顯得十分寬容。他起身出門。

待門關好了，林慕音雙手捂住臉，抽泣起來。

第三天，林慕音便出院了。

兩瓶花，哪瓶都沒有帶走。還放在陽臺上，自己跟自己較著勁。

艾米將林慕音推進自己的汽車，自己也坐了上去。

“快開車。”艾米急急地催著司機。

林慕音急問：“我們去哪兒？”艾米并不回答，遞過一打紙。林慕音拿過來一看，原是打好的一份聲明。

艾米急道：“你現在趕快看，一會在新聞發布會上你要親自宣讀。”匆匆瀏覽一下，

林慕音問：“一定要這樣嗎？”

艾米哭笑不得：“別猶豫了，我的大小姐，如果你還想吃這碗飯，如果你珍惜辛辛苦苦奮斗得來的今天，就必須這樣。”現在不是你選擇結果，是結果選擇你。

林慕音只得點頭。

車子駛過小街，艾米把視線從窗外拉回，并不直視林慕音：“放心吧，大眾永遠是健忘的。等過了這陣，他們找到了下一個倒霉蛋，我保證你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真的？”林慕音稍稍放松了些。

按照艾米的囑咐，面對著數百位媒體的記者，林慕音依舊是原來那個光彩照人的女孩。紅星公司的大會議室里，艾米站在一邊，林慕音對著記者們，從容不迫地說道：“……之前因為受傷住院，一直沒有回應各界朋友的關心，很感抱歉。所以今天稍好一點，就來這里向大家作個說明，我要告訴大家的是，我和劉唐斯年先生只是普通的朋友，平時很少見面的，只是因為拍《天馬行空》才有機會合作，中間相處得都很愉快，至于他的個人私事，我真的很不了解，也就更無意介入了。就是這樣，下面請大家提問。”

記者甲搶了先：“那是不是說你和他之間永遠不會擦出那種感覺了？”林慕音遲疑一下，有些艱難地：“我已經說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下一位。”電視臺直播了這場發布會。電視機前的上萬觀眾中，劉唐斯年也是其中之一。母親的小店里，唐斯年拿著兩碟的炒年糕，呆在電視前，癡癡地盯著熒屏，滿臉的不相信。電視上，另外的記者繼續提問：“那你對劉唐斯年和記者打架事件怎么看？”

林慕音答道：“我們合作很愉快，他的私事我不了解。下一位。”

艾米突然湊近話筒：“各位，我們在一個話題上是不是耽擱太久了？”說著回頭對著林慕音笑了笑。林慕音也立刻回應地笑了笑。艾米扭頭繼續對著話筒：“各位可以關心一下林慕音的新專輯嘛！”

唐斯年手里的碟子轟隆摔在地上。客人們紛紛轉頭看著他。唐斯年蹲下收拾碟，耳邊電視機里還是發布會的聲音。唐斯年卻猛地起身，拿起電話，撥下號碼。電話里傳來：“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這當下，林慕音怎么可能接他的電話？唐斯年傻傻地坐到板凳上，把臉埋進雙臂里。

電話鈴突然響起，唐斯年沖去接電話：“林慕音！”

電話里卻是記者的聲音：“是劉唐斯年先生吧，你有看剛才林慕音小姐的新聞發布會嗎？請問她對你們兩個關系的界定，你有什么看法？”

“沒有！”唐斯年對著電話大吼，并憤怒地掛上了電話，但電話馬上又響，唐斯年拿起電話就喊：“你有完沒完？”

電話中卻傳來一老者的聲音：“有完沒完？唐斯年你怎么這么說話？我是水伯啊。”

唐斯年急忙道歉：“哦，對不起，我搞錯了，水伯，真對不起。您有什么事？”水伯道：“是你水嫂病了，想喝糖水，你能不能派人送點來？”

“好的，我馬上叫人送來，對不起啊，水伯。”唐斯年說完已疲憊地癱坐在椅子上。

林慕音其實也一樣。半夜了，還是蜷成一團，縮在沙發上，也不開燈。黑暗中，看不到眼睛茫然失神，只看到好像只小動物，縮在那里，讓人想給她加件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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