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駱笙把手深入中年男子懷中,衛晗眼神瞬間有些發直。
好在他還算沉得住氣,并沒有作出阻攔的舉動。
駱笙很快收回手,看一眼手中之物,冷聲問中年男子:“這是什么?”
她手中赫然是一枚長不過三寸的桃木斧。
猶帶著溫熱的桃木斧靜靜躺在手心,令她從發梢冷到腳跟。
進京的路上遭遇了那場追殺,她曾從追殺她的人的尸體上發現了這個。
而現在,居然又在擄走小七的人身上發現了。
中年男子似乎被少女的疾聲厲色震住了,訥訥道:“護身符。”
“護身符?”駱笙語氣更冷,透著篤定,“這不是護身符,這是代表某種身份的信物。”
中年男子瞳孔一縮,望著駱笙的眼神難掩驚訝。
這桃木斧看起來十分尋常,很難想象有人會在看到的瞬間聯想到某種信物。
而駱笙也從對方的反應中找到了答案。
果然眼前這人與進京途中追殺她的人有關聯。
“你的同伙把小七怎么樣了?”發現了桃木斧,駱笙有太多問題想問,而她眼下最關心的無疑是小七的生死。
中年男子有些急了:“真的沒有同伙!”
“那你如何解釋這個?”駱笙握緊桃木斧。
中年男子皺眉道:“這確實是我當殺手時的信物,但我已經脫離那個身份多年,沒有與以前的人聯系過……”
駱笙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目光投向金水河。
近處冷清黑暗,遠處亮如白晝,寬闊悠長的金水河不知通往何方。倘若斷了這點聯系,想要尋到小七無異于大海撈針。
駱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感受到了深秋的冷。
一只手落在她肩頭。
駱笙回眸。
夜色中,男人深邃的五官多了幾分柔和。
或許柔和的不是他的五官,而是眼底深藏的溫柔。
“先不要急,我們一起找找看。”
怎么找?
駱笙并沒有得到太多安慰,但在這種時候,只能咬牙點頭。
無論希望多么渺茫,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放棄。
二人沿岸走了數十丈,迎面有人奔來。
那人的臉在夜色中漸漸清晰,令駱笙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迎面奔來的年輕人瞧著有些眼熟。
她不由看向身邊人。
衛晗低聲道:“是石焱的大哥石火。”
駱笙恍然。
她早就聽石焱提過他上面還有兩位兄長,只是一直沒見過。
石火看起來比石焱大了四五歲的樣子,盡管走得急,神色依然沉穩。
“主子。”石火在一丈開外停了下來,沖衛晗抱拳行禮。
衛晗平靜問:“如何?”
“找到了。”
駱笙呼吸一窒。
找到了……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人呢?情況怎么樣?”
“情況不太好,已經按著您的安排直接送往青杏街了。”
駱笙聽得心驚,死死盯著衛晗。
衛晗忽然吹了一聲口哨。
哨音悠長嘹亮,哪怕在這聲音紛雜的金水河畔也能傳出很遠。
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很快一匹白馬跑到衛晗身邊,親昵蹭著他的手。
衛晗翻身上馬,沖駱笙伸出手:“上來。”
這一次的語氣沒有商量。
而駱笙瞬間猜到對方這么做的原因,毫不猶豫伸出了手。
一寬一細兩只手交握。
駱笙只感到一股大力傳來,再反應過來時,已經坐在了衛晗身前。
大白馬仿佛感覺到主人的迫切心情,如一道白光沖破了濃濃夜色,奔著遠方而去。
白馬跑得很快,風在耳畔呼嘯著。
為了讓駱笙聽得清,衛晗湊在她耳邊解釋:“知道約見地點我就派了些人在金水河附近尋找,不過金水河范圍太大,想找到人碰運氣的成分比較多,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我叮囑過石火他們,如果小七情況還好,就用守在金水河那里的大夫,要是情況比較嚴重就直接送到神醫那里去,不過這就要駱姑娘出面了……”
駱笙微微移開臉,點頭示意聽到了。
她其實有許多話想說,可是小七的安危牽扯著緊繃的心弦,令她顧不得說。
然而在心里,她不得不對同乘一騎的這個男人另眼相看。
無論是安排手下找到小七,還是吩咐手下把受傷的小七直接送到青杏街,以及毫不猶豫帶著她趕過去,都可以看出他考慮周詳。
見駱笙沒有開口,衛晗也不再說,一抖韁繩加快了速度。
白馬揚蹄飛奔,兩側屋舍飛掠而過,駱笙終于看到了有間酒肆門前挑起的青色酒幌。
早就過了酒肆打烊的時間,其他店鋪也關了門,原本熱鬧的青杏街變得很安靜,急促的馬蹄聲顯得十分清晰。
衛晗猛地一拉韁繩,白馬在有間酒肆門前停住。
他翻身下馬,抬手去扶駱笙。
駱笙已利落跳了下來,理了一下遮擋住眉眼的碎發,匆匆往對面的醫館走。
衛晗一把拉住她:“人還沒到。”
“沒到?”駱笙愕然。
不是說直接送過來了么?
少女一臉疑惑,剛剛捋到耳后的碎發又垂下來,掃著她被風吹紅的面頰。
衛晗忍不住想伸出手,幫她理一理調皮的發絲。
他到底克制住了這份大膽的沖動,道:“石火應該是一發現小七就立刻來稟報我了。小七情況不好,送過來要乘馬車,算時間肯定沒有咱們快。咱們提前趕到,可以先把神醫請好。”
對于衛晗的這番安排,駱笙認可點了點頭,隨即視線落在握著她手腕的那只大手上。
既然這樣,她還是要去對面醫館,他拉住她干什么?
衛晗也反應過來,忙松開手,嚴肅道:“駱姑娘,咱們快過去吧。”
駱笙抽了抽嘴角,匆匆走過去叩門。
門叩了數下,才吱呀打開了。
“這么晚了,誰啊?”守門童子一臉不耐問道。
看清門外人的模樣,守門童子立刻清醒了:“駱姑娘?”
“我找神醫有事。”
守門童子只遲疑了一瞬就讓開了:“那您先進來吧。”
駱笙抬腳跨過門檻。
守門童子滿腦子盤旋著“駱姑娘又來了”的念頭,用力關門。
一股更大的力氣頂回來,把門推開。
衛晗板著臉道:“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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