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去年聽到女兒當街扯掉開陽王腰帶的那一刻,駱大都督都沒像現在這樣控制不住加速的心跳。
那個壓在心底深處的秘密,足以令人心顫。
看著駱笙漫不經心的笑容,駱大都督冷靜下來,板著臉道:“笙兒莫要胡言亂語。”
駱笙一臉詫異:“父親,您難道不覺得奇怪么,前鎮南王只有一個幼子,而新任鎮南王與司楠長相相似。如果司楠與鎮南王府毫無關系也就算了,可以說是巧合,偏偏司楠一家曾是鎮南王府家仆,這恐怕就不能當成巧合了……”
駱大都督聽得心情沉重。
女兒聰明起來,讓人壓力很大啊。
駱笙湊過來:“父親,您說會不會弄錯了,新任鎮南王其實是司楠的兄弟,真正的前鎮南王遺孤另有其人——”
“笙兒!”駱大都督喝止駱笙的話。
駱笙委屈看著駱大都督。
駱大都督緩了臉色,清了清喉嚨道:“笙兒啊,這話可不能亂說,新任鎮南王可是皇上封的。”
駱笙抿唇:“我對父親說的話又傳不到皇上耳中去。”
駱大都督一想也是,嚴厲的神色更緩和了,語重心長道:“雖是如此,你也不要琢磨這些,鎮南王府的事與咱們家無關。”
駱笙噗嗤一笑:“女兒就是見到新任鎮南王與司楠長得像,好奇議論一下,鎮南王府的事與咱們家當然無關了。”
說到這,她狐疑看駱大都督一眼:“倒是父親,為何這么緊張?”
駱大都督干笑:“為父怎么會緊張?你這丫頭就愛胡鬧。”
剛剛是為什么轉移話題來著?
算了,還是轉回去好了。
駱大都督正頭疼著,就聽駱笙道:“要是別人也發現新任鎮南王與女兒死去的面首像,會不會亂想呢?”
“司楠幾年前進府,見過他的除了咱們家里人就是錦麟衛一些人,外人應當注意不到這個。笙兒你就不要想這么多了。”駱大都督這么說著,打定主意敲打一批人。
駱笙得了這話,暗松口氣。
雖然沒有人比她更想把真假寶兒的身份換過來,眼下卻不是時候。
永安帝之所以把王位還給鎮南王府,是因為世人皆知鎮南王遺孤還活著,在鎮南王府沉冤昭雪之后歸還王位天經地義。可若是有人拿新任鎮南王身份可疑做文章,恐怕正合永安帝心意,到時候理所當然收回王位不說,還能以新任鎮南王冒充前鎮南王血脈為由治罪,以絕后患。
在駱辰身份公之于眾之前,她要盡力保證那少年身份穩固。
能做到這一點的其實不是她,而是駱大都督。
正如駱大都督剛才所說,司楠是幾年前就進了大都督府的,見過他的幾乎都是與駱大都督有關系的人。
而這,才是駱笙來駱大都督書房一趟的目的。
“知道了,我去找弟弟玩。”駱笙漫不經心應了,退出書房。
屋外寒風襲來,窗前的那叢芭蕉葉已經枯了,墻角臘梅正悄然盛開。
駱笙回眸看了看,輕嘆口氣。
若把駱辰的身份公之于眾,駱大都督當年保住鎮南王府血脈的事就瞞不住了,這對駱府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而如何證明駱辰的真正身份,亦是個難題。
前路漫漫,依然遍布荊棘。
駱笙徑直去了駱辰那里。
駱辰正歇著,聽小廝稟報說姑娘來了,起身下榻:“請進來。”
這個時候駱笙怎么沒在酒肆?
他本來也想去酒肆,奈何瞧著駱笙盯著新任鎮南王傻看覺得丟臉,一生氣喝了兩杯酒,然后就有點暈。
駱辰板著臉等駱笙進來,沒有主動開口。
“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駱笙走過來,口中雖這么說,面上卻無半點赧然。
駱辰扯了扯嘴角:“姐姐過來有事?”
駱笙坐下來,笑呵呵道:“也沒什么正事,就是想著你在家里,來找你玩。”
駱辰壓下上翹的唇角,矜持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玩的。”
駱笙彎唇笑著:“弟弟自幼在金沙長大,我還真不知你小時候玩什么,是不是與表哥他們玩泥巴?”
駱辰默了默。
這么幼稚的話題,駱笙是怎么想到的?
不過駱笙對他幼時這么感興趣,是在關心他吧。
少年皺著眉回答:“看表哥他們爬樹掏鳥蛋,下河捉魚……”
駱笙耐心聽著,時不時插上幾句,姐弟二人漸漸打開了話匣子。
“弟弟玩過撥浪鼓嗎?”駱笙似乎無意間問起。
“自然玩過吧。”
“是什么樣的?”
駱辰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駱笙:“超過兩歲的孩子就不玩撥浪鼓了吧,我怎么會記得。”
撥浪鼓還有什么特別嗎?
“弟弟幼時的玩具沒有保留嗎?”
駱辰深深看駱笙一眼,搖頭:“沒有。”
聽了這個答案,駱笙說不上多么失望,不露聲色聊了一會兒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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