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東樓剛來這個世界,他附身的小道士騙的便是老秦的母親。
當時那位是真騙子。
但老秦越調查岳東樓,心里就越犯嘀咕,還后悔,大師手里的符,那能不是好東西?他居然傻到把寶貝往外推,哎!
岳東樓笑瞇瞇從書桌上摸出一幅畫:“你沒有不對,那些符本也無甚作用,不如你看看這畫?如果你喜歡,賣你一幅如何?”
老秦低頭一看,沉默。
那幅畫上五顏六色,畫滿了各國的鈔票,乍一看有一百多個種類。
密密麻麻的疊在一起,換成個有密集恐懼癥的,恐怕都要當場犯病。
而且,這明顯是印刷品。
岳東樓莫測高深地看著他:“不喜歡?那這張呢?”
他反手又抽出來一張。
好在這回這張變得不是那么與眾不同,這是一幅‘百壽圖’。
上面是各種字體寫的‘壽’字,大大小小當真能湊齊一百個。
老秦當即拍板:“好,我就買它。”
岳東樓從袖子里摸出一塊印章,在畫的空白一角,啪一聲按下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老秦頓時就覺得這畫很是不一般了,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好,心中才松了口氣。
周重對周遭發生的事,有些抵觸,也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跟老秦過來。
可他實在是沒有別的法子,
短短時日他就倒了,整個人瘦得不行。
醫生們私底下都說,這是病人的心態壞掉。
老秦匆匆去探病,一看周重,心下就一咯噔,連忙叫過周重的父親,周氏集團總裁周一林。
周氏這位實際掌權者,也早就失去以往的意氣風發。
兒子生病以后,他才真正知道,這世間所有人其實都是凡人,無論他有再多的錢,在病魔面前也顯得那般蒼白,無能為力。
老秦一提,想去求一位大師給兒子看病,他就答應了。
其實不信那些東西,可人到絕望的時候,除了寄希望于神佛,還能如何?
周重見到父親一夜之間就仿佛蒼老了無數,見到母親連看都不敢看他,因為她來看他,必然會哭,可是哭,除了讓他跟著難過,又能有什么用?
他也已經無可奈何,想起當初遇見的小道士,心里也直打鼓,于是就來了,只希望小道士是真正名副其實的高人。
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了李梅。
李梅也是這公司的,他早做好看到人的準備,私底下還想過,自己要表現得落落大方一些,如果李梅過來同他說話,稍稍尖酸刻薄些,自己也不要介意。
那是個愛他的女人,愛了許多年,男人讓著點愛自己的女人并不是罪過。
周重的目光落在陽臺的玻璃窗上,麗妃的臉,隔著窗戶熠熠生輝。
他想了那么多,可是這個女人卻是如此冷淡。
剛才她進門時的眼神,周重甚至有一瞬間以為,對方已將他當成了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那種陌生感是如此的真實,如一塊兒巨石,砸得他頭暈目眩!
怎么可能忘記?
九年,那是九年,不是九個月,更不是九天!
麗妃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
周重猛地低下頭,他覺得自己瘋了,竟然連那女人打呵欠,他都覺得很好看。
別開玩笑,都是已經膩了,放棄掉的女人!
“周重,周重!”
老秦小心翼翼地喊了兩聲。
猛地回神,周重氣息微弱地看向岳東樓,眼睛隱隱變得有些模糊。
一時竟害怕得發抖。
岳東樓往嘴里塞了塊兒點心:“病了得去找大夫,諱疾忌醫可不好。”
周一林心里一顫,周重的臉色越發難看,整個人連坐都坐不住,岳東樓卻仿佛沒看見似的,把從老秦那兒得的支票塞給楊玉英,站起身回旁邊的休息室去睡覺。
齊為民瞧了瞧,喃喃自語:“這要是一出咱公司就死,或是死在咱公司,還要不要做生意了,還大師呢,竟會給咱們找麻煩。”
他趕緊過去,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往周重嘴里倒了一滴乳白色的藥液。
“我給他喝點水啊!”
藥液一入口,周重就覺得胸腹間的悶痛緩和許多,他這幾日連味覺都差不多失去,什么飯都不愿意吃,這一刻,竟有點想吃東西,他當即就坐直了身子,看著桌上的蛋糕,吞了口口水。
其實也沒有那般立竿見影的效果,可人病得太厲害,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好轉,都明亮如夜深夜煙火。
周一林一顆心劇烈跳動,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不由自主地伸手奪走齊為民那瓷瓶,只是一到手才發現,這瓶子空空蕩蕩,里面什么都沒有了。
“大師,這是什么藥?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多少錢都行,我只這一個兒子,賺多少錢將來都是他的,只要你能救他,無論多少錢,只管開口。”
齊為民一看他著急,輕聲道:“我不是大夫,不能給人治病……”
周一林和周重的臉色頓時黯淡無光。
齊為民連忙道:“不過我這醫術還可以,就是沒有行醫資格,你們明白嗎?”
周一林一愣,登時反應過來,瞬間松了口氣:“神醫放心,我,我認識幾位省中醫院的老大夫,可以負責簽字……”
他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像您這種情況,操作資格證也得考試,最起碼也要一年,您放心,我保證用最快的速度給您辦下來。”
齊為民到真有些高興:“我不急,不過,你做好心理準備,你兒子這病不容易治,要隨時根據他的情況調整藥方,只能緩解抑制,很難治愈,以后可能一輩子離不開湯藥了。”
周一林苦笑:“我只求他活著。”
齊為民一向不怎么清高,更不恥于談錢:“這樣吧,我先給你兒子治療一個月,治療完你可以帶他去做體檢,如果你對效果滿意,就給我們公司買幾套房子。”
周一林愕然。
齊為民笑道:“我知道你們周氏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在一水湖畔有幾個樓盤不錯,我們老板很喜歡,到時候讓我們老板去挑。”
周氏別的不多,就是房產多,一水湖也有一個樓盤是周氏和頤和房產聯合開發,送房子到比直接送錢,對周氏來說更劃算。
可看老神醫的意思,這是房產直接給公司。
周一林心中那是五味雜陳。
他的公司里,怎么就沒有這樣一顆紅心全向公司的好員工?
哪怕特別心疼和擔心兒子,周一林盯了楊玉英一眼,一時也感到壓抑不住的嫉妒之情。
第二日
周一林帶了位老先生過來,齊為民才給周重把脈,開了一副藥。
周家沒等一個月,還不到十天,房產過戶的手續就辦好了,按照齊為民的要求,房產落在公司名下。
周一林下了血本,把一水湖畔香榭瀾灣最豪華的樓盤,最頂上足足三層大躍層都給了大順娛樂。
每一套房子都是相同的格局,足有二百八十平,四室兩廳兩衛的格局。
都是裝修好的。
若非這本就是周家開發的樓盤,衡市的房價本來也比較低,恐怕真能說周家為了兒子的一線希望,就花了大價錢。
就是在衡市,一共六套房子加裝修,大約也要足足兩千萬。
周家雖然算不上第一流的大集團公司,但產業規模不小,周一林也是金融圈子里的大人物。
也不知道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周一林把一水湖畔香榭瀾灣的房子送給大順娛樂的事居然傳揚出去。
一時間流言蜚語無數。
人人都說周一林看上了麗妃,豪宅相贈,只為得一人歡心。
要是周一林是未婚豪門公子,這小小緋聞也就只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問題是他年過五十,有發妻有愛子,他也算潔身自好,從沒鬧過這樣的緋聞。
這問題可就大了。
麗妃正在參賽,粉絲觀感何其重要?
這日,楊玉英帶麗妃去看一水湖的房子,剛下出租車就讓記者堵個正著。
“請問,李梅你和周氏的周總是什么關系?”
“聽說周總送給你六套豪宅是嗎?”
“周總為什么要這么做?李小姐,請你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
說起來,一群記者看到兩人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也有點懵。
好在專家素養讓他們震驚之余還能不忘工作。
楊玉英直接拿手機,找出周一林的微信跟他視頻,順便答話:“李梅和周一林不認識,周總是送給我們大順娛樂六套豪宅,不是給李梅的,給公司的,至于為什么,你們問他。”
直接接通了周一林,把手機遞給最前面的記者。
反正她手機里也沒任何重要信息。
記者們:“……”
周一林正開會,干脆停下來,直接從公司電腦上在線召開小型記者會。
滿座的員工靜悄悄不說話。
周一林一臉和煦微笑:“對,我是送給大順娛樂六套小房子,為什么?為了酬謝大順娛樂對我兒的救命之恩。”
他也不解釋從哪里來的救命之恩,只一挑眉,冷冷淡淡地道:“多?怎么會!那幾套房子加起來不超過兩千萬,我這兩年光是慈善捐款也有大幾千萬,上個月我剛買了幾輛車,加起來也一千八百萬。我兒子還比不上自己的車值錢?送幾套房子怎么了?”
一眾記者:“……”
周一林這話,再是真心不過。
周重的病,去任何一家醫院進行最好的治療,可能到最后都花不了兩千萬,但所有醫院只給他們一個結果——治不治,其實都無所謂了。
也就是說,醫生們覺得周重這樣的情況,最好是開些止疼藥,讓他舒舒服服地過完人生最后的日子便好。
現在只用花兩千萬,就可能能買回一條命,哪怕只是一個可能,周一林又怎么會不愿意?
記者們被周一林懟得挺激動,力氣登時都往周氏總裁身上使,楊玉英和麗妃去看完房子,拍好照片,回公司準備搬家事宜。
反正從周一林懟完了記者,網上相關流言就變成了——‘有錢人的癖好你想不到!’‘真想做周少的救命恩人!’這一類。
大順娛樂得到的,大部分都是各種各樣的花式羨慕,到是誰也不提什么潛規則了。
哪個被潛規則的,敢直接拿手機聯系金主,讓金主來替自己應付記者?
大順的這些人便把閑雜事務拋開,一點點開始搬家,另外,還有一件挺重要的事,開學的時間要到了。
最先準備開學的是燕王趙奐,早在剛剛接到燕王,楊玉英就開始忙活小王爺讀書的問題。
趙奐附身的戴小海雖然自稱是七歲小兒,但其實按照周歲算,他到了九月份才到六歲,正該是上小學的年紀。
她真還是頭一次知道,小孩兒上學竟然這么麻煩。
戴小海的父親戴廣平欠債跑路,他母親被醫院搶救回來以后就對兒子不聞不問,整個人也病病歪歪,失魂落魄的,楊玉英找律師和戴小海的目前簽訂了一份監護人協議,好歹算是把趙奐的監護權拿在了手里。
趙奐又不是真的孩子,在他到上學年齡以前,楊玉英真沒覺得帶孩子有哪里困難,結果這一上學才發現,現在的小學真不好上!
要是按照戶籍去上小學,趙奐只能去村子里的小學就讀,新一年衡市招生政策非常嚴,必須落戶三年以上,才能就讀,如今想給趙奐遷戶籍都來不及了。
思來想去,無可奈何,只能選私立小學。
楊玉英和姜薇薇這些日子搜了不知多少資料,加了各種家長群,咨詢了很多人,實地考察各個小學的情況。
齊為民和岳東樓也四下打探。
最終確定了讀啟明國際小學,雖然現在的國際學校都是為了走國際路線,燕王肯定是不打算跑國外去,但這實際上也看自己的選擇。
決定去報名,楊玉英才發現學校不光要面試小朋友,還要面試家長。
面試小朋友的時候要考英語。
楊玉英:“……要不,咱們回村里讀小學算了?”
燕王:“……我精通六國語言,已經在網上分析過,這里的外語和我們那里差別不大。”
楊玉英:“差點忘了,燕王殿下在理藩院做過。”
到了面試這日,楊玉英剛一進學校,就開始緊張,她本來沒緊張,可看到一群家長個個打扮得像去參加宴會,把自家孩子也打扮得和小大人似的,既可愛又漂亮,一群精英憂心忡忡地彼此試探,你兒子請了幾位家教,你姑娘參加哪個夏令營,冬令營……她頓時感覺壓力撲面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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