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姐,你居然給你兒子報瑯琊郡私塾這樣的貴族學校?”
沒過幾日,楊玉英‘無意中’透露給新交的幾個演員朋友,她要支援兒子的繪畫,定了個巨貴的補習學校,暗示一概應酬都不要叫她,她現在很窮。
這消息頓時傳揚開,人人都說怪不得她這么拼,一副死要錢的模樣,養著吞金獸呢,他們這些小演員真心支撐不起。
別看演戲賺錢多,但是要想在娛樂圈有所發展,那投入也要相當大。像他們這樣的才從十八線奔出來一丁點的,真心攢不下錢。
目前來說,知道這消息的人都沒有多想,但楊玉英疼兒子的印象是深深烙印在了心里。
以后張斌要是拿張星星說話,說楊玉英不負責任,說一百遍也不會有人信。
或者張星星以后再如原著一樣,因為什么亂七八糟的原因恨上楊玉英,和她起了沖突,就是他想告訴別人,楊玉英不慈,不是個好母親,對他這個兒子不管不問,他所有不孝的行為都有道理,也同樣不會有人相信。
到時候恐怕光是別人的口誅筆伐,就夠他喝一壺的。
在張星星進入瑯琊郡私塾前的幾天里,張家父子心情都不錯。
無論從哪個排行榜看,瑯琊郡私塾都是第一流,他們的招生宣傳片,拍得和風景紀錄片一樣美。
學生宿舍大部分是兩人一間的獨棟別墅,每個人都擁有一間單獨的畫室。
師資力量也很強大。
文化課方面,從重點小學,初中,高中返聘的教師,至于美術上,更是做了不少保證,例如時常會請來優秀的畫家做講座,和齊國內外美術名校聯合進行夏令營,冬令營一類的活動,為學生創造各種各樣的學習條件。
但張星星入學半個月后,張家的氣氛就變得特別古怪——瑯琊郡私塾是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
這也代表了,它是真的很貴。
除了楊玉英給交的足二十萬學費以外,一入學住宿費一學期一萬八,置裝費一萬二,畫具顏料等雜費一月一交,三千。
各種明目的錢,要得張斌頭都痛。
這還是最低檔的費用,住的是學校里最次的宿舍,四人間,服裝也只要一整套而已,從禮服到常服。
其他學生都是各種花樣顏色一置辦好幾套,倒換著穿。
顏料方面要的也是最低檔的牌子。
食堂的飯菜價格也高得離譜,和外面檔次不低的飯店相差無幾,哪怕隨便吃點東西,花費也讓人咋舌。
事實上,人人都說學美術花錢花得極多,但其實一般條件人家的孩子學美術,也各有各的節省辦法。
平時練習時不用好顏料,去批發市場批發,去找高年級的學長學姐買他們剩下的,不吃食堂,從家里帶飯等。
還有,許多活動也沒必要參加,一些所謂的采風,只要帶著心帶著眼,走在街上也能觀察到有用的東西。
偏張斌和張星星都是很要面子的人,張斌怎么也沒有臉面去找學校說,他家孩子可以不買衣服,不買畫具,都自己帶去學校,又聯系不上楊玉英,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
短短半月,張斌身上的暴戾氣息再也掩蓋不住,動輒發怒,一時間,同事們紛紛遠離,幾個本來能說得上話的朋友都對他避而遠之。
張星星從校園王子,繪畫天才,變成沒存在感的人,情緒又怎么可能好?
張家父子的情況,楊玉英到是沒刻意去打聽,但其實心中多少也能想象得到。
這日,她從九龍包子鋪買了兩籠包子,一籠素的,一籠肉的,剛把包子拿到手,手機里劇組的群就和抽風似的狂抽不止。
“出大事了,那部史詩級巨作《逐鹿》,居然也定了蘋果TV這個平臺,而且他們定檔同樣在十二月二十一日。天啊。”
“咱們家那小破劇和人家硬杠,別開玩笑了,問問咱們家高導,敢和人家謝導演打擂臺嗎?那可是‘齊娛’發行的,誰碰誰都死。”
顧西風哼哼唧唧。
飾演女主路成成的申玲,不對,應該說是蔣淼,為這事愁得嘴角生了好幾個燎泡。
“我要不再改個名字?是不是我真帶衰?”
再次出道不久,《魔法房子》拍了一多半,這姑娘就改了個藝名叫蔣淼。蔣是她母親的姓,據某位大師說,她命中難紅,若想換命,就要改名。
這年頭的演員們不信這些的少有,蔣淼屬于一開始不大信的那種,但身為大齊國的國民,聽某位大師言之鑿鑿地說這種話,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反正蔣淼猶豫了兩天,就老老實實去把名字給改了。
大師的話都已經說出口,她要不照做,那真是要心里犯嘀咕犯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止。
《魔法房子》一干演員都愁眉苦臉。
楊玉英掃了一眼屏幕,一目十行看完,到覺得這事有點意思。
九龍包子鋪如今用料比以前更踏實,口味調得比以前更精細,包子鋪的老板和老板娘,現在每天都拜各路神明,屋子里供奉的,除了財神比較正常,其他的觀世音,如來佛和三清祖師擺在一起。
城隍爺和媽祖娘娘擺放在一起。
楊玉英看得都眼睛疼。
回到家,一進門,小城隍文桓和胡九一個蹲在墻角,一個在桌子上癱軟成一團皮毛,地窖里藏的兩桶剛釀好的酒果然進了他們的肚子。
小城隍最近‘溜門撬鎖’的功夫越發有長進。
按照他的說法——“胡九能進,我為何進不得!”
“老常頭傳下來的包子,好吃。”
文桓湊過來跟楊玉英搶包子吃,一邊搶一邊嘆氣,“可惜上回不小心嚇到了老常頭的后人,哎,害得我都不敢再去蹭包子吃。他怎那么膽小,當年老常頭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我,還特別認真地給我上供來著。”
楊玉英:“……呵。”
文桓吃了一會兒包子,卻已有些索然無味,便過來看了眼楊玉英手機上的內容,一看就笑:“叫宋重耀是不是?他這人頗奇怪,說他鴻運當頭吧,可他居然這般喜歡自己找死,再大的鴻運也留不住。可你說他倒霉,到也是無災無病,能輕輕松松活到八十歲的命格,凡人一生,無災劫,無病痛,何其難也!至于錢財,身外物而已。”
由著名導演謝銳導演的大制作《逐鹿》,出品公司正是宋氏旗下最重要的影視公司——‘齊娛世紀’。
群里已經有不少人在討論,想著怎么才能避其鋒芒。
但是其實一部劇能定檔播出極為不易,高導演等一行發行人也在緊急討論,討論來討論去,平臺方面就是不同意檔期調整,也不知是不是腦子被狗給吃了。
偏合同里有相關條款,當時研究合同時也沒在意,此時卻是被坑得不輕。”
高導演:“我……看命吧。”
作為一個小小導演,東奔西湊地拉資金,拉贊助,拼盡全力把想拍的劇拍了出來,至于剩下的事,自然只能聽天由命。
沒幾日,高導就發現,公司的宣發工作全然處于停滯狀態,越到播出臨近,網上竟然都快看不到他們家《魔法房子》的字樣。
要知道,他們這部劇的開端其實很不錯,有影帝加盟,有楊玉英創造的諸般亮點,在網絡上本就自帶熱度,此時哪怕只進行正常宣發,就不太可能會賠本,可偏偏一切走向都分外奇怪。
事已成定局,演員們沒轍,只好自己更努力地去做宣傳,楊玉英都被強行安排至少每天打卡,錄一段宣傳的話發訊博,一天也不許間斷。
這活兒也不難,就是有點瑣碎。
楊玉英到沒推辭,她覺得宋重耀忽然吃飽了撐的,和《魔法房子》過不去,很可能與她有點關。
只是她連宋重耀的面都不曾見過,哪里來的這么深的敵意?難道真因為沖冠一怒為紅顏,要給李蓮出氣?
楊玉英不覺得她同宋重耀結下太大仇恨,宋小公子其實也沒認為楊玉英配和他結仇,但蒼蠅和他沒仇沒怨,難道不礙眼,既然礙眼,當然要拍死。
深秋時節,即將入冬。
宋重耀坐在頂層辦公室,俯瞰樓下夜景,想起那日發生的事,冷笑出聲:“我不能拿李芬怎么樣,區區一個楊玉英,難道還能掀起半點風浪?”
那日,他帶著花約李芬吃飯,本是想求婚,沒想到李芬欣然赴約,吃了一頓飯后,居然指著視頻里楊玉英狂懟李蓮和張斌的畫面,把他臭罵了一頓。
“就你這樣的眼光,喜歡這樣沒腦子的女人,我敢和你結婚?在把我也傳染成腦殘,我虧不虧?”
宋重耀豈能不怒氣沖天?
只他拿祥和實業的千金大小姐沒有辦法,怒氣只好全沖著楊玉英來,所以《魔法房子》自然就倒了霉。
宋重耀都沒詳細調查,只大體看了眼楊玉英的資料——沒學歷,農村出來的打工女郎,現在唯一出人頭地的機會就在娛樂圈,就在她第一次參演的《魔法房子》。
在他看來,如果操作得好那女人真有可能憑借《魔法房子》一步登天。
他既當眾說了,要讓欺負自己女人的人好看,那就一定要做到,他自認為是正經人,不做那種打女人的事,而且打蛇打七寸,動手就要朝著要害下手。
宋小公子一發話,《魔法房子》果然處處不順起來。
劇組里一干演員們此時卻不再多想,只把能做的都做了。所有人都努力接通告,見縫插針地在各種場合宣傳自家的劇。
顧西風居然還找他經紀人撕下了當下熱度前五的綜藝《智慧樹》,也是他焦慮的模樣頗為堪憐,冷血無情的經紀人都心軟了些,多少為他努力了一回。
蔣淼有一回打電話給楊玉英,就吐槽了半天:“看在顧西風都敢參加‘智慧樹’的份上,我們家這劇也不該撲。”
楊玉英登時被逗得一笑:“不留遺憾就好。”
大家已經做了最大的努力,無論結果如何,都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了。
說起來,顧西風和‘智慧樹’這個節目著實有點不搭,‘智慧樹’是一檔智慧闖關的節目,邀請的嘉賓都是各個領域的天才人物。
以前也有過娛樂圈的明星參加,還有過好幾次,但人家是誰?
張颯,著名學霸,參加過不知多少類似的智慧闖關型綜藝,每次人們說娛樂圈花瓶多的時候,這位就是反方辯手的一塊金字招牌。
還有烏橋,這位是功夫巨星,一身好功夫,雖然是智慧型的闖關綜藝,可里面加上個把以力服人的,也是一抹獨特的色彩。
顧西風有什么?臉嗎?
“沒關系,要的就是這個反差。”
顧西風嘆氣,“臉我也不要了,哪怕就是一日游,以我的這張臉,觀眾們肯定喜歡,參加理由我都想好了,公司的錢全拿來拍電視劇,沒錢宣傳,我們這些演員們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參加智慧樹,就是為了宣傳新劇。”
眾人:“……”
顧西風:“……我不我去拜拜神?城隍廟有沒有什么神仙管智慧?給我加個buff?”
楊玉英琢磨了下,發了個訊息問了問文桓。
文桓:“!!”
“文曲星君很要面子的,如果楊大法師要加個buff,那是小事一樁,給那個顧西風?加一百個也沒用。”
顧西風還是去城隍廟拜了拜,自從上次城隍廟一游,他就對城隍廟這個地方有了別樣的認識,隔三差五就要去一次。
偏他又和楊大法師有點干系,城隍廟里一干大神,小神,都不免對他頗為關注,一來二去,連文桓都對他挺熟悉。
顧西風在城隍廟里連求了一堆符,雖然沒有直接加智慧,但各類福運符咒可是不老少。
結果大半夜的,楊玉英懷里抱著紅狐貍,睡得正香甜,電話鈴聲響得差點被暴躁的胡九姑娘給抓成碎片。
“楊小姐,救命啊,我誰的電話都打不通,就能打通你的,嗚嗚嗚嗚。”
顧西風的聲音凄凄慘慘地響起來。
楊玉英:“……”
“有個鬼小姐非要和我結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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