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元帥的艦隊全軍覆沒,調查進行得非常困難,到最后調查組也只是拼湊出模棱兩可的答案來。
據說元帥接到附近崗哨的報警,發現有蟲潮逼近,就帶領自己的艦隊一路狙擊,布置防線,狙殺蟲族。
這一次的蟲族和他們以前遇到的比,都是高度進化過的,完全沒有從初始狀態,到高等級狀態的變化。
元帥感受到危險,于是一路阻擊蟲潮,一路調查,但是蟲族數量龐大,他很難一邊戰斗,一邊調查原委。
之所以戰爭進行了十七個小時,是因為蟲巢生產蟲族的速度,居然還強過他們殺死蟲族的速度,還是元帥追到極冰星球后,用了他自己發明的一個小機器,模擬一種聲波,引誘母蟲從蟲巢中出來,這才讓元帥有機會以全艦隊犧牲為代價,消滅了這一個奇怪的蟲族族群。
“進化很快的蟲族?母蟲與眾不同?”
楊玉英整個人躺在草地上,忽然有點發愁。
她真沒有一顆偵探的腦子!
算了,蟲潮的源頭的確就是附近這一片星域,而且根據計算,有很大的可能,起源就在極冰星球上,她人已經在這里,先掌控這顆星球,發動星球上所有人都幫她建設防御基地,等元帥到來。
“噗!”
楊玉英咔嚓一口吞了口肉,“元帥你還是趕緊來吧。”
以前她從來都非常自信,無論自家那個時常腦抽,時常不在線,有時候刻板得要死,有時候又奇奇怪怪的系統給她找什么樣的麻煩,她都沒放在心上過。
元帥教她的,無論她有多么想要達到一個結果,哪怕急切到愿意付出一切,都不能讓這個目標損害自己現在的生活。
他說,未來很重要,可是卻重要不過現在。
元帥要她活在這世上一分鐘,便享受這一分鐘,活在這世上一日,就享受這一日。
他說,她沒有一顆足夠復雜的好腦子去考慮久遠的未來,那些讓她覺得為難,想不清楚的東西,就放下,不要去想了。
楊玉英雖然小事上可能不怎么聽話,可是在大事上,一向很聽元帥的話。
生活態度當然是大事,所以她自然是要聽元帥的話。
從元帥死去,她重生,多少年來,多少世界,她都按照自己的意志,過她想過的生活了。
一只鹿腿沒有吃完,太陽就要落山,獵場的好幾個工作人員提著燈,腳步匆匆,一路找過來,見到楊玉英便殷勤地躬身行禮,笑道:“小姐,先生,時間到了。”
楊玉英甩下骨頭,一伸手,休可就遞上來一方新帕子。
“走吧。”
扔了帕子翻身上馬,休可笑盈盈地也上了馬,兩個人跟在工作人員身后朝獵場的宿營地而去。
楊玉英壓低聲音:“你的身份是騎士,剛才的戲可有點過了。”
休可:……過嗎?明明是學著那邊那幾個做的。
楊玉英:“那幾個身份是男仆。”
休可:“唔,太復雜,搞不懂。”
在聯邦,就是帝國皇家,雖然有服務人員,可是也沒有男仆,女仆存在了,那些服務人員可是都有正經的職務,在外身份也頗高,可沒有人會把他們當成仆從看待。
休可上學的時候,只學他感興趣的課程,對于歷史這一塊了解的可謂寥寥無幾,連他通訊器里都不儲存類似的資料。
這會兒在他看來,獵場那些公子哥,大小姐身邊跟著的小跟班們,別管是騎著馬穿著盔甲拿著冷兵器的,還是提著大包小包,跑前跑后端茶倒水的,那都是一個性質。
反正他是分不清兩者有什么不同。
營地已然點起篝火,隨著極冰期一點點過去,天氣漸暖,草地上也有了綠色,人們厚重的,妨礙行動的服裝也稍稍減去幾件。
楊玉英一到,幾個公子哥心情都有些復雜,面上表情更復雜,不過還是有志一同地趕緊讓地方,瞬間就鳥作獸散,把最正中,代表尊貴的位置讓出來給她。
蘇菲和高恩也跟著過來坐下,剛想同楊玉英說兩句話,獵場老板帶著幾位老先生徐徐而至。
“楊小姐,抱歉抱歉,您看這事鬧的,都是我們的工作做得不仔細,讓你們險些遭遇危險。”
蘇菲看到幾個老先生,心下頓時也是一驚,連忙和高恩起身:“威廉會長,沒想到您今天也來了。”
這幾個老先生,蘇菲并不全都認識,但是卓爾商會的副會長威廉侯爵,她卻曾經見過好幾次。
以前父親帶她來月光島時,通常會去威廉的城堡做客。
“小蘇菲也長這么大了,哎,你父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他到底上了年紀,該多加保重才好,這樣吧,商會里現在儲存的紫蟲草有不少,回頭我調一批給你應應急。”
蘇菲面上露出幾分感激:“多謝威廉叔叔。”
這邊兩句話,外面自有各自的手下開始交接貨物,免費送自然不可能,不過威廉發話,給一個相當優惠的價格,那還是沒有問題。
蘇菲對此也是心下慶幸。
月光島不缺紫蟲草,但需求量更大,像這種能延緩衰老的名貴藥材,一直有價無市,無論有多少,一出現就被搶購一空。
如果是品質好一些的,甚至不等成熟就已經被人預定。
篝火點點,夜幕降臨,營地的氣氛也開始變得熱鬧。
獵場老板笑盈盈給在座的人都做了一下介紹,過來的人中除了威廉會長外,都是卓爾商會的高層。
這幾位幾乎已經可以囊括月光島上各大主要勢力了。
“我看楊小姐,應該是第一次來我們月光島,敢問是有什么事,還是來玩的?”
威廉會長神色和藹,與楊玉英交流時并未拿長輩的架子,其他幾位老人家也隨意地在楊玉英身邊找了個凳子坐下。
楊玉英大半注意都集中在篝火中間美女的舞蹈上,但并沒有表現得很怠慢,只是非常輕松。
在場的老人家都堪稱人瑞了,眼光毒辣,此時對視一眼,心中都不禁有些奇妙,他們見多識廣,見過很多年輕人,特別優秀的也有不少,可不得不說,這位大小姐和她身邊的騎士,卻有種讓人說不出來的氣質在。
不是因為身份而來的驕矜高傲,也不是故作清高,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悠閑心態。
威廉會長仔細揣摩了下,也沒琢磨出這里頭的味道來。
但不得不說,這種氣質并不惹人厭,至少幾位老人家對這位大小姐的觀感良好,也非常樂意同她聊天。
楊玉英學著周圍客人們的模樣,抓了把金葉子塞給侍者,小聲道:“給那位穿紅衣服的小姐,就說,她旋轉的時候仿佛天空中飛舞的鷹隼,特別美。”
“是。”
侍者腰身登時更折低了些,恭恭敬敬地應下。
先欣賞了下美女,楊玉英才側了側頭,溫溫柔柔,客客氣氣地道:“是,我們第一次來月光島,也沒什么特別的事,就是靜極思動,想四處走走,走到半路聽說月光島是個好地方,于是就過來轉轉。”
威廉會長恍然,沖著同伴略使了個眼色,一行人和和氣氣,極有技巧地開始套話。
說是套話,但一點都不著痕跡,威廉會長有一條金舌頭,三言兩語就把月光島上最好玩的地方,最美味的食物,最有價值的商品都給介紹了一遍。
而且介紹得妙趣橫生。
把打聽楊玉英身世的話,夾雜在如此豐富的信息中,就絲毫也不顯得失禮,也不會讓人警覺。
楊玉英果然也沒什么警覺心,很隨意就進入閑話家常的狀態。
“就是畢業了,家里長輩看不得我清閑,拿了一堆麻煩又瑣碎的任務逼著我天南海北地闖蕩。”
“正好走到永蘭,碰見蘇菲,她想來月光島,又聽說這地方挺熱鬧,就跟她一起來了。”
威廉吐出口氣,其他人心中也是了然,這小姐應該是某個大家族,或者國家的繼承人。
他們也從蘇菲口中探聽過消息,雖然蘇菲說的不多,可蘇菲來的這個時間點正好是風暴后。
遭遇那么大的風暴,蘇菲卻沒有太大損失,整個人也光鮮亮麗,看樣子銀錢折損不嚴重,說明,她遇到的這位大小姐有抵御風暴的能力。
按照蘇菲的說法,風暴來臨時,她們躲在了楊小姐的臨時基地中。
一個出外游玩的大小姐,出門臨時駐扎地都要自己專門建造,還要造得能夠抵擋海上颶風。
再看這位進入月光島時的陣勢,生活起居的習慣,無不說明這是一位很習慣享受的貴族小姐。
那些讓他們驚嘆的東西,對這位小姐來說,簡直就是日常。
她又有出色的騎術,高明的身手,還有御獸的奇術。
擁有這么多,這么好的條件,這位的身份能一般?
但若只是尋常的貴族小姐,無論她的身份有多么貴重,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帶著侍從騎士就出外游歷。
不只是永蘭,整片大陸上無數個國家都有同樣的習俗。
大家族的繼承人,通常成年之外要出外歷練,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度過幾年時光,做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回去讓家里長輩檢驗能力心性,合格者,繼承人的位置才能坐得穩當。
越是強勢的家族,強勢的國家,對于歷練越重視。
眼下這位楊小姐身份成謎,以月光島的消息網絡,愣是查不出其人來歷,還有如此多的,異于常人之處,說她是某個大家族的繼承人,簡直再合理不過。
一念及此,威廉會長等人的言談便更加客氣。
夜幕中,歡聲笑語,蘇菲也被人奉承著飲了幾杯酒,周圍所有的人都顯得特別客氣有禮。
高恩一樣微醺,環顧四周,輕輕笑了笑,小聲道:“小姐,沒想到今天咱們的待遇,居然能比得過伯爵在的時候了。”
甚至比當初馬賽伯爵帶他們到月光島做生意時,受到的招待更為殷勤。
當年馬賽伯爵身邊可不只是有蘇菲小姐,這些人便是奉承周到,也先是對伯爵家正經的公子小姐去。
“哎。”
高恩忽然有些愁緒。
蘇菲側頭看了他一眼。
“沒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伊若小姐。”
蘇菲一時也沉默。
高恩口中的伊若小姐是馬賽伯爵的長女,她才是伯爵府真正的小姐,是伯爵夫人最珍愛的大女兒。
比起蘇菲,她的身份更高貴許多,在領地上也好,在其他貴族的家宴上也罷,真正能被稱為伯爵千金的,唯有伊若小姐。
如果這次伯爵出事,伊若小姐還在,又哪里需要蘇菲小姐這般艱難地奔波。
她的身份終究是差了很多,由她出面請求那些親朋好友幫忙,對方總是會冷待三分。
可惜,伊若小姐命苦,居然碰上了個狼心狗肺的丈夫,結婚沒三年就抑郁而終。
也是今天在月光島上感受到的氛圍,讓高恩和蘇菲都想起往事,想起那位溫柔又命苦的小姐來。
“說到這個,蘇菲小姐你回家之后可別老和二小姐斗氣,二小姐如今這脾氣暴,根源上,還是因著伊若小姐吃了虧,她不想家里姐妹再吃一回。”
二小姐也是伯爵府的正經小姐,伯爵夫人病重,家里事都是她在管,在管教弟妹的手段上,的確嚴苛了些。
蘇菲和高恩正難得清閑地聊家事,外圍忽然喧鬧起來。
不多時,外頭圍觀得客人如潮水一般分開,愛德華一手提著手杖,另一只手提著畫架,大跨步地走進來。
威廉會長等人連忙起身迎接。
愛德華一進入營地就朗聲笑道:“威廉,這么熱鬧的場合,怎么也沒人叫我一聲?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威廉略一躬身行禮:“大公可是錯怪我了,我就是把我自己給忘了,也忘不了您啊,早五天前我的請帖可就到了大公您的桌上。”
旁邊一老者搖頭:“威廉這是你的不是,光有請帖怎能行?咱們這場合沒有愛德華大公,那還有什么趣味,你就該一大早便去大公的房間候著……”
話音未落,楊玉英忽然起身,身形一閃,就從篝火旁邊到了愛德華身邊,一把握住他的胳膊。
眾人一怔,就見楊玉英從他的胳膊上摘下一只黑漆漆的蜘蛛來。
威廉大驚:“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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