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清娜只想知道,等莫經理發現因為輕信以訛傳訛,完全在錯誤的情況下暴露自己不堪的隱私時,還能否皮得出來?
“您是不是從誰那里聽到了什么?”孫清娜小心翼翼開始風險莫測的解釋之路。
莫經理手一揮:“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誰都可能遭遇渣男。遇上了,就遇上了。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邁過去就是了。”
孫清娜還真有些感動。
要不是肚子終究會大起來,她真想讓誤會存在下去。
“我,我并沒有流產呢……您別急著鼓勵我,容我說完,我不僅沒有流產,而且,很快要結婚了。”
莫經理一臉黑人問號臉,震驚地瞪著孫清娜,說不出話來。
孫清娜只好趕緊垂下眼。領導的尷尬,她已經聽夠多,不能再看更多了。
“你,你怎么能這么……幸運呢。恭喜。你可以走了。”
聽得出來,那是生生掰彎的“你怎么能這么過分呢”。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孫清娜逃一樣出了莫經理的辦公室。
她臉色一定很不平常,以至于朱麗亞一臉大寫的憐憫。當孫清娜從莫經理辦公室出來時,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辦公室里的人基本走光,只剩那么一兩位。顯而易見,朱麗亞是為了等她而留下來的。
默默收拾背包,默認與朱麗亞一同出辦公室,打卡之后,兩個人沉默不語地出了公司大門,來到電梯前。
“你還好吧?”朱麗亞問她。
“還好。”開口的那一瞬間,孫清娜決定對朱麗亞只字不提莫經理的事情。
“莫經理跟了說了什么?”
“恭喜我要結婚了。”
“什么?你要結婚了?”朱麗亞何止是震驚,簡直是震震驚。
孫清娜朝她露出恬淡的笑臉,現在,她極端懷疑她流產的消息是從朱麗亞這里流出去的,只是這事掰扯起來沒意思,她索性用“美好的結局”反擊“叵測丑陋的心靈”好了。
“你要結婚了!”朱麗亞情不自禁又說了一遍,并不是驚喜的表情,更沒有驚喜的語氣,反而更像是失落。
“跟左宇弟弟嗎?”朱麗亞追問。
孫清娜沖她點點頭,這回,因為想到左庸而露出甜蜜的笑容。
“恭喜,”朱麗亞勉力笑了笑,昂起頭,“不瞞你說,我和俊澤也在談婚論嫁。本來我都不好意思說,覺得我們的節奏太快了。跟你一比,我們還要加油,哈哈。”
沒有笑意的笑聲。
孫清娜知道,那是朱麗亞為了挽回面子靈機一動的說辭。她不去追問細節,算是她對朱麗亞謊言的成全。
很快到了底樓,走到路口,孫清娜住了腳。她還沒有想出借口,但,已經打定主意不陪朱麗亞擠地鐵。
“Julia,那個,我,我……”她想著措辭。
“明白。左宇弟弟來接你是吧?我先走了。”
朱麗亞轉身走了,連背影都比平時挺得更直。
辦公室里的恩怨,孫清娜從不屑于帶出辦公室。朱麗亞的失落,孫清娜并不放在心上。
轉眼到了左庸說的準備鉆戒所需要的“第3天”。
這天是周日。孫清娜忍不住覺得,買鉆戒或許不要3天,而左庸之所以說3天,不過是因為第3天,是她休息的日子而已。
算起來,這是孫清娜第三次去左庸家了。
第一次去,覺得他家狹小而擁擠,左爸令人眼前一亮。
第二次去,覺得他家小而溫馨,左媽令人備覺舒服。
第三次去,不知會有什么新奇收獲?
媽媽王云霞是不主張她去的。王云霞說,女方婚前懷了孩子,身份就低人一等,這種情況下,更應該端著,見誰都不能見未來婆家。
真要見,也得等她到了再說。由她給女兒壓陣,絕對容不得婆婆低看她。
孫清娜默默聽著,心里想的是,左庸媽媽不要太溫和,才不會發生欺負她的事情呢。
很多事情,注定是解釋不清楚的。孫清娜學到一招:陰奉陽違。
pro里,她該點頭點頭,該答應答應。視頻通話一關,她把媽媽王云霞的那一套當即拋之腦后。
所以,她還是欣然應了左庸的約。
左庸約她到家里吃午飯。孫清娜帶了一束“俏然”里買的花束,又買了一盒七寶方糕。加在一起兩三百塊,于她絕對是小意思。
左庸在家前的公交車站臺等著接她,結果看到孫清娜從出租車上下來。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不過,等孫清娜走到他跟前時,他并沒有就出租車的事情說任何。那一刻,他想的是,節約什么的,他自己按自己心意做就是了,不強求清娜與他一致。
兩個人自然而然挽起手走路。
短暫的歸家路上,遇到了左庸家的鄰居。鄰居阿姨笑瞇瞇地來回看孫清娜,流水一般說著上海話,孫清娜一句也沒聽懂。
應酬完之后,孫清娜問左庸鄰居阿姨都說了什么。
左庸刮了一下她的鼻頭:“劉阿姨說在哪兒找的荷花一般清秀的女孩,她也想替兒子找一個。”
孫清娜別提多開心。
倆人樂呵呵進了左庸家,迎面碰上笑呵呵的左爸爸。左爸爸熱情高漲,表示他一早就出門買菜,這次要好好露一手,補一補上次的不足。
左媽媽甚至在胸口別了一個胸針,以示今日與眾不同。
孫清娜走過廚房,走進左庸臥室兼客廳兼餐廳的房間,赫然發現小方桌翻成了大圓桌,上面已經擺了七八個菜。
冷盤、熱菜都有,廚房里左爸爸還忙個不停。好家伙,今天陣勢真大。
被重視總是令人感動的,孫清娜被按坐在餐桌旁,不許她插手幫忙,她便笑笑地坐在那里,看左媽忙進忙出。
隔壁手機鈴聲響了,左媽去接電話,不久出來跟左爸說了什么。
冷不丁,廚房鍋鏟“乒”一聲扔在鍋子里:“伊拉勿來了?”這句話孫清娜倒是聽得懂,翻譯成普通話,就是“他們不來了?”
也不知左家還邀請了誰。
孫清娜忽生失控感。
或許王云霞是對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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