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打算爭取一把？比如，找個工作，干點正事？”

“打算！”

“哦？”

“我打算進軍手游行業。”

“等等，別走，請解釋一下，那是什么意思！”孫清娜徒勞地對著弟弟離去的背影大喊。

職業游戲玩家？

孫清娜才想到，馬上否定了出現在頭腦中的這個詞。

在她的觀念中，職業游戲玩家，是靠參加游戲比賽獲得獎金為主要生活來源的人。能成為職業玩家的人，怎么也得夠聰明、技藝高吧？這跟孫慶南在她心目中的印象一點不相符。

中午，趁孫慶南從臥室走出來吃午飯的時候，孫清娜故意做開明狀：“慶南，我記得你讀大專的時候，好像靠出售什么游戲道具，賺過2千塊錢吧？記得當時你特興奮，打電話給我，激動得話不成句，我還以為你要送我什么禮物，沒想到，你只是想聽我夸贊你。”

孫慶南果然抬起頭：“我記得！我記得！那就是我接下來努力的方向。”

公公吃驚極了：“打游戲還能賺錢？”說實話，他早就對孫慶南悶頭玩游戲看不下去了。只是房子是人家的，孩子也是人家的，人家父母不說，他只好選擇閉嘴。

看得出，孫慶南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他的眼睛里，直接冒出亮光來。

“我跟你們說，職業玩家不光是做測評，還可以參與策劃、開發，撰寫游戲心得、管理游戲論壇、編寫游戲軟件程序、代理游戲公司銷售活動、充當游戲形象代言人等等。”

“啥扯平？”公公不解。

孫慶南輕笑一聲，絲毫沒有不耐煩，轉而認識解釋：“游戲公司開發一款游戲，上市推廣之間，要進行游戲效果測試，在小范圍內請玩家先試玩，看看是否有什么問題。玩家玩后，寫一個測試報告。這就叫測評。

一般來說，一款游戲的測試時間是3個月，也有半年的。測試期間，玩家每天玩大概8到10小時。你可以把它想成短期兼職，又玩又領工資。”

公公露出的驚嘆，很好地滿足孫清南的得瑟心理。

“這活兒能做一輩子？”不得不說，公公的關注點很實在。

孫清娜很想知道此刻弟弟的表情，未免于打草驚蛇，她一動不動悶頭聽。

“呃……嗯……那個，只要網絡游戲存在，理論上做一輩子職業玩家也沒什么不可能。就算玩不到被官方認可的層面，僅僅依靠自己在游戲中的地位或者說技能，靠出售虛擬財產，或者帶領、指導別人玩，也能賺到錢。”

公公看孫慶南一眼：“你就沒想過回老家繼承你爸爸的工廠？”

孫清娜忍不住在內心為公公鼓掌。

關于公公的智商，怎么評價呢？有一次，他從銀行取錢歸來，帶著思考的神色和輕微的迷茫，向婆婆說，他在銀行里看到一句話：洗錢違法。

接著，他問婆婆：“怎么，不小心忘記掏衣服口袋，把錢放洗衣機里洗了，還違法？錢不停地在流通，他們怎么知道我洗了錢呢？”

一旁的孫清娜聽到，憋笑差點憋出內傷。

婆婆認真回答他，洗錢的洗，并不是用水洗，而是指把非法所得的錢，通過一定的手法，變成合法的錢。

公公聽完，半天，一句“冊那”聊表他依舊不能明白把不合法的錢變成合法的錢，為什么叫“洗”錢。

孫清娜一度認為公公的智商都兌換成顏值了，今日再看，是她有失偏頗了。公公在日常生活范圍內，還是很靈敏犀利的。今日他對孫慶南問的話，就很在點子上。

孫清娜繼續悶頭取菜、吃飯，同時豎起耳朵傾聽弟弟的回答。

“回家？種甘蔗？榨蔗糖？那我還是我嗎？我之所以是我，就是因為可以按照我的意愿活，活成我想活成的那個樣子……”孫慶南激動起來，揮舞著胳膊，努力表達他自己。

“冊那。”果不其然，一脫離日常生活層面，公公只能繳械投降。他笑罵一聲。

孫清娜臉上一變。連她自己都察覺到，她日漸對公公的“冊那”聲無從忍耐。歐元越長越大，她可不想歐元在“冊那”的熏陶聲中近墨者黑。

將筷子往桌上一放，孫清娜站起身：“我吃好了。”

不管是弟弟孫慶南，還是公公，都沒有察覺到她的不快，只一直默默無聲吃飯的婆婆，看了孫清娜一眼。

過了沒多久，婆婆跟進孫清娜的臥室，她一眼又一眼的看孫清娜。以孫清娜對她的了解，婆婆一定不會主動開口詢問她怎么了，盡管已經做好傾聽的準備。

“媽媽，你可不可以跟爸爸說，讓他不要天天‘冊那’、‘冊那’的？歐元漸漸大了，我可不希望歐元學說的前十句話里有一句是‘冊那’。”

婆婆垂下眼，看著酣睡中的歐元，輕聲道：“他都說了一輩子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改。上次你爸爸來，來的時間短，不過，我好像也沒聽到他有什么口頭禪。”

孫清娜扭過頭，不說話。婆婆明里示弱，暗里話里有話，令她既說不出反駁的話，又心里不舒爽。

婆婆站了一會兒，看孫清娜真真假假打了個哈欠，自己就出了臥室。

孫清娜歪在床上，想怎么可以改變公公，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不知怎么，倒想起“洗錢”一詞的來歷。

據說，在上個世紀20年代，美國芝加哥黑手黨一個金融專家購買了幾臺投幣洗衣機，開了一家洗衣店。每天晚上結算當天洗衣收入時，他將非法所得的贓款加入其中，再向稅務局申報納稅，稅后條款就全部成了他的合法收入。

要是婆婆向公公講述這則傳聞，興許公公就會明白為什么將不合法的錢合法化，叫“洗錢”了。

也許，她懵懵懂懂地想，也有一個她暫時還沒有想到的聰明方法，可以阻止公公說那句她不愛聽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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