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說的沒錯,他們吃完那頓飯就準備直接走了。
“下次再來玩啊……”沈清月站在家門口對著正要下樓去的三人這樣說道,另一邊的夏慕云卻是堅持要下樓去送送他們。
沈清月也沒當回事,等夏慕云也出去了她就帶上了門,開始責怪起夏曼來。
“他們的事你怎么不早點說呢?!”
夏曼心里很是無奈,她當時有心想說,不也是被她媽一句話堵了回去嗎。
現在她跟人家說錯了話反倒是她夏曼的不對了,哪里來的歪理。
“你這丫頭,別人跟你說話呢,你怎么都不搭理搭理……”沈清月一邊在那收拾著桌上的碗筷一邊在那邊埋怨著。
她話里的丫頭也沒閑著,自發的就開始打掃起客廳來,沈清月見到了就又開始說了起來。
“要你掃個什么地啊……暑假作業做了嗎?!!”
夏曼想了想自己的暑假作業,雖然做了一些,但是沒有全部做完,而且后面還有答案可以偷偷懶,但此時面對著沈清月的質問她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沒做。”
“沒做還不趕緊回屋里做作業去?!”沈清月聞言橫了夏曼一眼。
夏曼灰溜溜的將地上掃出來的垃圾倒進了垃圾桶里,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但夏曼坐到了電腦桌跟前卻沒有開始動手寫作業,而是在那兒撐著腦袋發了一會兒呆。
上輩子的她媽媽也是這般模樣,當然前提是她還沒有成年的時候。
成年了之后每逢她回家幾天,不論是五一放假十一放假還是過年的時候放假回去。
開頭的那兩天里她媽都對她特別好,但沒過一兩天態度就開始變了。
一會兒說她吃完飯了不收拾桌子不掃地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一會兒說她只知道看電視玩手機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大人之類的話。
歸根結底,最后總是會帶上那么一句,以后你嫁了人這點事都不知道做怎么行。
就好像她嫁過去是給別人當免費保姆去的。
實際上他們家也不是請不起保姆,但保姆放假的時候恰恰也是夏曼放假回家的時候。
總是趕在不湊巧的時候回來,而保姆不在的日子里,家里的清潔自然就是沈清月一個人打掃的。
偶爾夏慕云也會去幫忙,但伴隨著公司業務越來越多,他也常常忙的不可開交,回家了別說做家務,剛進了門就恨不得趴在地上直接睡過去。
這也就導致了沈清月積怨頗深,但她后來又不敢對著夏慕云那樣發作,在保姆面前更是裝模作樣的假裝自己一開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闊太太一般。
等到自己的女兒夏曼回來了,這才有了一個情緒的宣泄口,可以讓她隨時隨地的對著夏曼說教。
她自認她說這些都是為了夏曼好。
盡管夏曼并不這么認為,她也不想承受沈清月給她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壓力,所以后來她漸漸的減少了回家的次數。
直到她到了年紀,家里的那些親戚們開始在沈清月面前陰陽怪氣的說夏曼已經是個老姑娘了,還沒有談朋友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之類的話。
從那個時候開始沈清月才著手安排她去跟別人相親的事情來。
到了后來,她相親遇到了鄭文杰,就算是正式踏進了人生的另一個大坑里。
“你這孩子寫作業怎么不關門呢,吵到你了怎么辦……”
正在夏曼心里想著上輩子的那些事情的時候,就聽到她媽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帶上了她房間的門。
雖然她的房間里有個十分講究的電腦桌,看起來就像是夏慕云的某個遠方哥哥——那個高中老師書房里的桌子一樣,但其實她并沒有電腦。
不過這并不代表她不懂電腦,還記得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她還天天泡在網吧里跟人家聊天打游戲,除了不抽煙這一點儼然已經是一個社會少女的模樣。
反正那時候的她在父母眼中,就是這么一個形象。
他們常常還要在每天的忙碌結束后,跑去各個網吧里尋找夏曼的身影。
如果說以前夏曼還知道狡兔三窟,不過小鎮里的網吧就那么幾家。
所以她后來也就變得懶了,常常就待在同一個網吧的同一個位置上玩電腦看動漫打游戲,直到被父母揪著耳朵帶回家去好好教育了一番,第二天依舊如此。
這是她重生以來過的第一個生日,除了慶祝自己當年的出生之外,她還想要好好的慶祝一番自己的新生。
但沈清月和夏慕云都在家里,她肯定是不能做出什么異樣的舉動的。
她頗為懷念的拉開了原本應該放電腦鍵盤的抽屜,里面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幾張紙的中間甚至還夾雜著她小時候的畢業照。
其中她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因為動作和別人不太一樣,就顯得額外的顯眼。
因為她從小就很高,但在小學的班級里又不是最高的那個,自然而然也就蹲在第一排。
但她蹲的也不是那么中規中矩,而是佯裝單膝跪地,一只手縮在長長的條紋袖子里搭在膝蓋上。
那時候的她穿著黑白條紋的不合身長袖,穿著直筒的牛仔褲,也不知道那都是她媽媽從哪里淘來的,可能是那位姐姐的吧。
而另一個姑娘則是單手叉著腰,像是電視里的那些模特進行展示的時候一般。
她依稀還記得當時他們這張小學畢業照出來的時候,她和那個單手叉著腰的小姑娘還被班上的同學好好的嘲笑了一番,說她們妖精作怪的。
而后來搬家的時候,因為夏曼不在,所以這些她小時候的東西也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就像是她根本沒有過去似的。
此時的她頗為懷念的摸來摸去,看來看去,甚至還發現了自己小時候在素描本上畫的動畫片分鏡草稿。
這些都是她的過去,是她曾好好存活于這個世界上的最好的證明。
之前她還沒有想好該送新生的自己什么樣的禮物。
但此時她卻是不需要什么禮物了,這些鮮明的過去便是送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她還記得周國平在一本散文里這樣寫道:
人在年輕時多半是富于理想的,隨著年齡的增長就容易變得越來越實際。
由于生存斗爭的壓力和物質利益的誘惑,大家都把眼光和精力投向外部的世界,不再關注自己的內心世界。
其結果是靈魂日益萎縮和空虛,只剩下了一個在世界上忙碌不止的軀體。
對于一個人來說,沒有比這更可悲的事情了。
雖然她上輩子看過的書不多,但周國平先生的這段話卻是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大約是因為有所共鳴,所以直到現在她都還清楚的記得這句話。
而記得更加清楚的卻是,上輩子的她到底是如何的可悲。
她不想要再重蹈覆轍,她這輩子,想要好好的為自己活上一次。
即便前路荊棘遍野又如何,那她也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披荊斬棘,一路向前。
上輩子沒能好好得到的,沒能好好完成下去,最終付諸東流了的……
她這輩子,都想要再好好的嘗試一下。
但這些都并不意味著,她新生以后,就還得和鄭文杰他們打交道。
雖然她對他們恨之入骨,但仇恨并不會成為她生活的全部。
相比起來,她覺得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更加強大,才是最重要的。№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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