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有兵士慌慌張張的滾到哲別的帳外,喊道:“殿下不好了,陳兵打來了!”
哲別猛地自榻上坐起,幾步走到門外,拽起那兵士的衣領喝道:“你說什么?”
那兵士哆哆嗦嗦的回道:“陳兵打來了,就在大營外三里的位置,怕是再有一刻鐘,那先鋒部隊就攻到大營了!”
哲別心中一凜,忙問:“國師呢,國師可在?”
身邊另一個小兵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口中嚷道:“殿下,殿下,國師大人不見了!”
哲別將手中的兵士扔在一邊,幾步走到另一兵士跟前,問道:“什么,國師不見了,怎的不見了?”
“今日一早,國師那名隨從便到處尋找國師,四處問詢皆是不見,便騎了一馬出了大營,說是要出去尋尋。”那兵士雖然聲音中帶些懼意,卻是說得十分清楚,“如今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仍未見回來,屬下這才趕緊來稟了您。”
哲別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國師逃了,陳朝的大軍步步逼近,天要亡他。
他愣愣的站了一會,怒從心起,喝道:“進退皆是一個死字,倒不如與那陳兵拼了,或能得出個活路。”
說罷,他轉向身側的親兵,說道:“傳令下去,大軍即刻開始準備,迎戰陳兵!”
衛雍帶領一萬騎兵先行攻入了金兵的大營,那哲別似乎是有所準備,衛雍到時,金兵以步兵為陣,擋在了大營外側。
衛雍喝停大軍,看了看眼前的軍陣,冷笑一聲,揮手道:“攻!”
隨軍將士立刻大喝三聲,騎馬向著那軍陣而去。
這一戰沒有什么戰術可言,雙方的兵士混亂的戰在一處,奮力廝殺,均將此戰作為了自己此生的最后一戰。
陳軍的大隊步兵很快也抵達了戰場,戰場之中更是混亂,將金兵一步一步逼退至大營邊緣。
有金兵看到自己這方已顯敗勢,便偷偷跑回大營,向哲別稟道:“殿下,前方的兵將已經抵擋不了多久了,殿下還是要早做打算為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哲別聽到此話卻是勃然大怒,揚聲喝道:“放肆,你居然敢無視軍令,私自潛逃回營。還敢如此妄言,擾亂軍心,來人,”他大手一揮,立刻有親兵躬身上前,“將此人拖下去,斬!”
那兩名親兵應是,將那人拖了下去。哲別見人已被拖走,深吸了口氣,說道:“傳令下去,我金部沒有逃兵。今日本王就要親自上陣,與那陳軍殊死一戰!”
哲別的話很快就傳遍了大營,眾將士聽得皇子竟然與他們共同抗敵,一改初時的頹廢,群情激昂,士氣振奮。
衛雍發現金兵敗退到大營附近,非但沒有人掉頭逃跑,反而有更多的兵士自大營而出,竟有越殺越猛之勢。
衛雍心中疑惑,抬頭向后方望去,才發現,那哲別竟是穿了身銀色鎧甲,騎馬立于金軍的后方。
“如此甚好,”衛雍冷冷笑道,“今日我便拿了你的狗頭來祭奠邊關戰死的弟兄!”
衛雍長喝一聲,猛地向前沖去,一路揮舞著長槍不停的刺殺,竟似是入了無人之境一般。
逐海、衛風、何沖三人緊隨其后,一路廝殺,竟是生生砍出了一條血路。
那哲別剛騎馬抵達戰場,便見到一玄袍銀甲的男子,手持長槍向著自己沖殺了過來。
他勒緊韁繩,提起手中彎刀,大吼一聲,便駕馬向著對面沖了過去。
“錚”的一聲,彎刀與那長槍撞在一起,擦出陣陣火花,哲別咬緊牙關,猛力將那長槍擋了出去。
“居然不逃不躲,還算是個有血性的漢子。”衛雍冷冷一笑,眼中卻是殺氣四溢,“不管你是怎樣的人,我今日都要替大陳的將士們,將你碎尸萬段!”
衛雍說著,長槍再次甩出,直向那哲別而去。哲別側身一躲,猛地將彎刀揮向衛雍。二人如此你來我往了幾個回合,一時竟是分不出個勝負。
而其他的兵士也全部殺紅了眼睛,揮舞著兵器向敵方而去。
廝殺整整進行了一日,當夜幕降臨,雙方將士幾近力竭的時候,大量的胡人騎兵包圍了金兵的大營。
哲別看到這些騎兵的時候,勃然色變,他冷笑一聲,嘆道:“想不到我哲別竟是要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中了。”
正如他所想,帶兵而來正是烏善。
烏善騎馬向前,對著哲別笑道:“我親愛的弟弟,好久不見了。”
哲別望向烏善,冷冷笑道:“大皇兄真不愧是大陳的狗,竟然幫助敵人來圍剿自己的兄弟,你就不怕父汗泉下有知,會責怪于你嗎?”
烏善望著哲別,低低的嘆了一聲,說道:“你們總是想要殺戮,戰爭,入主中原。然而幾百年來,我大金沒有任何一人可以跨過陳軍那道堅固的城墻。”
“我只是希望我族的百姓能夠休養生息,安居樂業,不必再受那戰爭之苦,何錯之有?”
哲別冷哼一聲:“如今你已然稱汗,金部自然唯你馬首是瞻。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你要殺我,本王絕無二話,但是本王永遠不會認你為王!”
話畢,那哲別竟是抬起彎刀,割向自己喉間,不過一瞬,便倒地再也沒了聲息。
烏善下馬走上前去,直直的望著倒在地上的人,嘆了一聲,道:“不過是想法不同,處在我們這個位置,卻又只能是你死我活。”說罷,他揮揮手,示意身后的兵士:“帶回去,厚葬了吧。”
說罷他轉向戰場內,看著已經徹底停手的一眾兵士,用胡語說道:“今日三皇子哲別已死,眾將士若是愿與我回朝,本汗對于爾等之罪,一律赦免!”
一眾胡人將士聽得此話,互相看了看,紛紛將手中的武器擲在地上,跪地高呼:“吾汗萬歲!”
衛雍見得此景也向眾人揮了揮手,跨下馬來,走向烏善,行禮道:“還請問金汗,我大陳的使節可還安好?”
烏善含笑點頭,用生硬的漢話說道:“秦先生博學多才,自是我大金的貴客,我等怎能不好好招待。”他頓了一頓,似是在思考如何用詞,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如今大金與大陳之間戰事以了,待本汗還朝穩固了朝政,自會親自隨秦先生一同前往京城,拜訪大陳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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