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下了馬車,隨著眾人進了鴻臚寺中。鴻臚寺中置有夷館,是專門用來招待各方來使的,衛雍便是帶著眾人來了這夷館之中。
秦媛向前幾步,向著衛雍拱手拜道:“屬下參見將軍。”衛雍側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又轉向烏善繼續說道:“大汗即然已經安然抵達京都,我這下屬也算是盡了她的本分了,如今便可以將她歸還在下了吧。”
烏善笑著看了眼秦媛,說道:“秦先生足智多謀,能言善辯,將軍能夠得此人才著實叫本汗羨慕。不知將軍可否肯割愛,將秦先生讓與本汗?”
秦媛一愣,抬眸望向烏善,只見他細長的雙眼微微彎起,唇邊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讓人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衛雍卻是淡淡一笑,回道:“能得大汗如此盛贊,實在是她的榮耀,只是她僅是在我府中為謀,衛某實是無權決定她的去留的。”衛雍略頓了一頓,將眼神移向一旁呆愣住的秦媛,繼續說道:“大汗若是想要秦淵與您同回金部,還得需她自己愿意才是。”
烏善眼神中露出明顯的失望之色,他只是略搖了搖頭,嘆道:“如此便算了。”
烏善說過話后,便隨著出來迎接的鴻臚寺卿進了館中,衛雍向他躬身行禮。待他直起腰來,才冷冷的對著秦媛說了句:“走吧。”
秦媛猛地回神,張口喊道:“將軍”
衛雍卻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她不用多說,二人出了夷館,衛雍命人為秦媛牽來一匹馬,看著秦媛說道:“有什么事,回府再說。”
二人騎馬沿街而行,竟是繞到了外城,秦媛幾次想要張口詢問,但見到衛雍那張冷冰冰的臉,還是將嘴邊的話再次咽了回去。
終于,一行人在一家普通的院門前停了下來,衛雍回轉過頭,望向秦媛,低聲道:“你母親我暫且安排住在了這里,想你也很久沒見到他們了,你先向她報個平安。晚上宮中有宴,你須得隨我一同參加,到時候我會派了逐海來接你。”
秦媛半天才反應過來衛雍說了些什么,眼眶忍不住一紅,她努力吸吸鼻子,連忙眨眼將淚水忍了回去,翻身下馬向衛雍躬身行禮道:“屬下多謝將軍大恩。”
衛雍只揮了揮手,便調轉了馬頭,向內城的方向行去。
秦媛直起身來,望著衛雍遠去的背影良久,半晌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邁上臺階,抬手拍了拍那緊閉的院門。
“誰呀?”院中傳來一聲女子的詢問,秦媛仔細回憶一下,這聲音略顯年輕,不似秦母的聲音。她猶豫了一下,張口問道:“這里是遼東來的秦家么?”
“是啊,”隨著那聲音的回應,那開口詢問的女人已經伸手開了門。秦媛打量眼前的女子。這女子年歲不大,約莫十六七歲,鵝蛋臉,杏核眼,頭上還梳著姑娘的發髻;她身量中等,穿著一件水蔥綠的半臂夏衫,俏生生的立在門口。
那姑娘見到門外的秦媛,上下打量了幾眼,略帶些震驚的問道:“你莫不是那從了軍的秦家二郎吧!”
秦媛不知道秦母是如何向這里的人介紹自己的,只得含糊的點了點頭,問道:“我娘在家嗎?”
“在、在!”那女人綻開笑容,忙側過身將秦媛讓進院子,回頭向著里面喊道:“秦嬸子,您快出來看看誰回來了!”
秦媛跨過門檻進了院里,這是個四四方方的一進小院子,三間正房,東西兩側還有四間偏房,院子收拾的干凈整齊,看起來十分的舒適宜人。
秦母掀開正房的門簾,低頭走了出來,嘴里笑著:“嬌娘,誰來了啊,你這樣大呼小叫的”話未說完,便抬頭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秦媛,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秦媛望著秦母呆愣的模樣,一時有些感慨,眼眶一紅,啞著嗓子低喚了一句:“娘”
秦母這才反應過來,淚水珠子一般的滾落,幾步上前握住了秦媛的雙臂,低低的抽泣道:“媛兒,我的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話畢便摟著秦媛放聲大哭起來。
秦媛也攬著秦母,低低的抽泣著,就連站在后面的嬌娘也是掏出帕子摸了摸了眼角的淚。
好一會兒,母女兩個情緒才算平復了一些,秦母拉著秦媛在正房內室的炕上坐下,將秦媛仔仔細細的打量一番,這才嘆道:“可是苦了我的兒,我兒瘦了許多。”
秦媛卻是笑:“哪里有苦,不過是那金部的飯菜不大合口味,吃的少些罷了。”說著她拉起秦母的手,“今日總算是再見到了娘親,可算是能吃到娘親做的白肉燉菜了。”
這時候那嬌娘端了兩杯茶水進來,放在炕幾上笑道:“二郎回來一次不容易,今日可要多吃些自家的飯菜。”
秦媛這才反應過來,笑望著面前的女子,問道:“娘,您還沒跟我介紹這位姐姐是誰呢。”
秦母這才恍然的拍了下大腿,笑道:“你瞧我,凈顧著高興了,居然忘了跟你說。”說著,秦母站起身來,伸手拉著嬌娘的手,笑道:“她啊,是你大哥未過門的媳婦,于嬌娘。”
秦媛心道果然,便站起身來向著嬌娘行了一禮,喚了聲“見過大嫂。”
那嬌娘聽到她的稱呼,飛紅了臉頰,十分不好意思的還了一禮,匆忙避了出去。
母子兩個笑了一陣,又在炕上坐了下來。秦媛這才想起來,問了句:“怎的沒見到我大哥,大哥的病可是好多了?”
“你大哥已經無礙了。”秦母拉著秦媛的手,摸著女兒細嫩的小手上已經出現了厚厚的繭子,心中又是一酸,嘆了一聲,說道:“也是你出息,竟是讓衛家將軍親自派了大夫來,給你大哥醫治。不過幾個月,你大哥便大好了。”
“上個月,衛將軍又派了人來接我們母子,說是你在軍中立了大功,要隨著將軍回京任職,接了我們母子一同來京中。”秦母笑著抹了眼角的淚花,繼續說道:“來了京城,那衛小將軍便給我們買了這宅子,還將你大哥安排到了國公夫人陪嫁的鋪子里當學徒,如今咱家這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那嬌娘又是誰家的姑娘?”秦媛眼神順著窗戶望向在院中忙碌的女子,問道:“為何她喚我二郎,她不知道我是女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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