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上首的太子聽了燕王的話,也含笑望著衛雍說道:“還未向止戈恭賀高升之喜,如今你年輕有為,假以時日必成一方封疆大吏。”
衛雍聞言,連忙站起身拱手行禮道:“殿下謬贊,衛臣惶恐。”
太子朝他略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多禮,待他落座之后,方又繼續說道:“孤今日出宮所為何事,怕是止戈心中已有成算了。”
衛雍側頭望了眼坐在對面的燕王,見他一臉閑適的端著茶盞。燕王似是感覺到衛雍的眼神,他輕笑了一聲說道:“你不必如此拘束,二哥為人最為和善,今日他特地出宮尋你,也是有事想與你說,你有什么說什么便是了。”
衛雍笑著道了句不敢,這才拱手對著上位的太子說道:“殿下若是有事吩咐,您直說便是,微臣必然盡力而為。”
太子見他如此小心翼翼,輕嘆了一聲,也不再過多糾纏此事,而是緩緩開口說道:“日前父皇曾與孤說起黃河水患之事,這些年為治理水患,朝廷幾次撥款疏浚河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收效卻微乎其微。”
“日前,開封府知府鄒勝送了急奏入宮,說是連日暴雨,黃河水位再次升高,開封府如今已是危在旦夕,請求朝廷撥了銀兩下去,再次疏通河道,鞏固堤壩。”太子說到這里,忍不住又重重的嘆了一聲,“那鄒勝近幾年三番五次的上奏朝廷,要求撥款,百萬的銀兩撒了下去,卻是絲毫不見成效。”
“梳理河道本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若是方法不對,白白耗費功夫也是常有的事情。”衛雍見太子面色愁苦,出言勸道,“臣聽聞此次被升為河道總督的閭丘大人是個能人,十分擅長水利之事。此次有他主導修繕河道之事,肯定會事半功倍的。”
太子贊同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確如止戈所言,這閭丘大人的確是個擅長水利的能人,此次由他出任河道總督,便是首輔嚴大人的舉薦。”太子說起嚴又庭,面上終于又露出了笑意,“嚴大人一心為國,鞠躬盡瘁,他所舉薦之人,父皇與孤自是信得過的。”
他說到此處,略頓了頓,望向衛雍,斟酌道:“此次開封之行,怕是并不好走,止戈還需一路小心才是。”
衛雍忙拱手稱是,太子這才緩和了語氣,繼續說道:“此次疏浚河道與以往大有不同,閭丘大人親自在武功衛中選取了二百擅長水利的工匠,說是要一同前往,委以重任。只是如此一來,人數眾多,怕是要辛苦你了。”
“為圣上分憂本就是臣子的本分,殿下實在是言重了。”衛雍仍舊一臉正色,對著太子略一拱手,說道,“太子殿下憂國憂民,令微臣著實欽佩不已。如今微臣奉命出京,還要勞殿下惦念叮囑,實在是令微臣心中不安。”
衛雍說完這話,站起身來,對著太子深深一禮,說道:“還請殿下放心,微臣定當不辱圣命。”
太子見他如此說話,臉上也揚起笑意,立刻站起身來扶他,口中嗔道:“孤對止戈自是再放心不過的。”
一側的燕王見此情景,也笑著應合道:“二哥能得止戈相助,如此再好不過了。”他說著,將頭轉向一旁一直默默不語的秦媛,笑道:“先生以為如何?”
秦媛對于燕王忽然提到自己,絲毫不感到意外,她聞言站起身來,對著燕王略施一禮說道:“屬下自是以將軍馬首是瞻。”
燕王似是對她這個回答頗為滿意,笑著揮了揮手說道:“既如此,我們便不要再這般多禮了,二哥你也快些坐下,臣弟著人備了些酒菜,咱們與止戈痛飲一番如何?”
“如此甚妙。”太子撫掌大笑,“也算是孤兄弟二人為止戈踐行,愿卿一路順利,凱旋而歸!”
自燕王府出來已過了未時,衛雍似是有了幾分酒意,半靠在逐海身上,含含糊糊的與太子與燕王告辭,這才踉踉蹌蹌的上了馬車。
待到上了馬車,衛雍緩緩睜開雙眼,眼眸明亮,哪還有半分醉意。他微微嘆了口氣,轉向秦媛低聲說道:“此次開封之行怕是十分不簡單。”
秦媛聞言也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太子殿下怕是得了什么消息,只是礙于身份不好明說。”她望向身側的衛雍,將聲音壓的更低:“此次南下,我們恐怕會在不自知的情況下觸了某些人的利益,許會引來什么災禍。”
衛雍望著面前的少女,見她面色沉重,正欲安慰幾句,卻聽她又繼續說道:“我們此行還是要多帶一些心腹之人才好,只是你才調任新職,怕是手下的人都不識得幾個,又哪里能有什么心腹。”
衛雍這才伸手拉過她的小手,輕拍了兩下,笑道:“我正要與你說起此事。”他見秦媛揚起小臉迷惑的望著自己,笑容更盛,“那日我得了調令之后,便向上峰求了個人情。待明日,我便命了衛風去往那通州大營,將何沖幾人皆調回京中。有他們幾人在,媛兒可能安心了?”
秦媛聽聞此言,面上也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有他們幾人在,自是再好不過了。”說著她似是又想起什么,噗嗤笑了起來,見衛雍疑惑的望著她,這才止了笑,低聲說道:“說起來,何沖幾人想是還不知道我的女子身份罷,此次見面又不知要添了多少尷尬了。”
衛雍聽她提起軍營中的事情,也忍不住嘆了口氣,略帶些無奈的說道:“誰能想到能有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女扮男裝混入軍中,竟還混出了一番名堂。”他想起秦媛也曾經與自己出城迎敵,心下不禁一陣后怕,握著的手更是緊了兩分。
二人又說了幾句,秦媛卻覺得馬車行的時間實在太久了些,便伸手掀了車簾向外望去,卻見馬車竟是向著外城的方向而去。
她略有些吃驚的回過頭,卻看到衛雍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這才明白過來,笑著說道:“我自己回去便是了,你如此送我回來,總會惹了有心人的注意。”
衛雍聞言低嘆了一聲,將她拉回來坐好,輕聲說道:“你不必總是如此小心,我也是能夠護著你的,你可以嘗試著多依靠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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