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好一會兒,譚夫人的情緒才算是安穩了下來。譚幼薇見母親好多了,這才笑著站起身來,再次拉著秦媛的手,向譚夫人介紹道:“母親,這位便是幾日前我與您說起的那位秦姐姐。”
譚夫人哭了一場,眼睛有些紅腫,面色也略有些憔悴。她此時才注意到房中還有外人在,一時間有些赧然,略帶著責備的看了女兒一眼,這才低聲笑道:“倒是叫秦先生見笑了。”
秦媛向著譚夫人行了一個福禮,坦然的笑道:“夫人說笑了,今夜的確兇險,夫人受到驚嚇也是必然。”她頓了一頓,再次行了一禮:“民女不過是來看看夫人是否安好,如今看到夫人無恙,民女便可安心了。民女還有事要忙,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民女先行告退。”
譚夫人此時也恢復了往日的雍容,笑著頷首道:“先生有心了,幼薇,替我送送先生。”
秦媛連道不敢,再行了一禮,退了出來。
此時院中已經徹底收拾干凈,金吾衛將院子角落的拆房辟了出來,將那些刺客扔了進去。
秦媛去那柴房看了兩眼,囑咐人看守嚴密,這才又調轉身形,回了閭丘懿的房間外。
閭丘懿房中此時燈火通明,可以看到屋中人影憧憧。秦媛低嘆了一聲,便見到康鎮開門自屋中走了出來。
秦媛迎了上去,急聲問道:“大人狀況如何,寺中的師父可來了?”
康鎮將手中盛著血水的銅盆放到一邊,這才低聲回道:“大人傷勢雖重,但是沒有傷到骨頭,更沒有傷到臟腑,所以并沒有什么大礙,先生放心。寺中擅長醫理的師父已經來了,正在房中為大人上藥包扎,說是養上月余,這傷也就能好個完全了。”
秦媛此刻才是真正放了心,她低聲應了兩句好,又問道:“那將軍可還在房中?”
“將軍還在,先生可有事?”康鎮日日跟著秦媛,對于衛雍秦媛的關系,他自然也是知情者。
秦媛想了想,這才說道:“刺客倒是還留了幾個活口,你且進去問問將軍,要不要連夜審問,我怕,夜長夢多。”
康鎮一凜,立刻應是,再次回身進了屋。
不多時,衛雍便推門而出,見到門外站著的秦媛,他略帶些心疼的責備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怎的你還未去休息。”說著,他抬手輕輕捋了捋秦媛額前的碎發,“閭丘大人這邊并無大礙,你不必憂心,自去休息吧,一切有我在呢。”
秦媛此時哪有心情聽他這些綿綿的情話,她一把拍開衛雍的手,低聲說道:“金吾衛的人留了幾個活口,我想著最好還是連夜審問一番,以免日子久了,再生變故。”
衛雍本來被她那一拍,還存了幾分委屈,但聽到她的話后,神色也是鄭重起來。他想了想,這才說道:“逐海也算是擅長審問的人,此事交給他便可,你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秦媛簡直被衛雍這份莫名其妙的執著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沒好氣的白了衛雍一眼,冷聲說道:“不行,此事我要親自審問。”
衛雍無奈的苦笑一聲,說道:“你這人怎的還是這般執拗,這事兒還有什么好問得,這開封府里想要我們死的,左不過就那幾個人罷了,你又何必在此事上浪費時間。”
秦媛聞言沉默良久,其實她知道,衛雍說得沒錯,此事不問,也知道是誰人主使。
而她之所以這么執著,是因為她從那閭丘大人的身上看到了父兄的影子。
明明是一心為民的好官,卻因著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而將自己置于險境,一而再的被人追殺。
父親是二等的勛爵,正二品的官職,卻因著擋了某人的路,就枉送了性命。
秦媛無法勸說自己冷靜,她沒有辦法就這么冷眼旁觀。
衛雍望著面前的少女,少女眉頭微蹙,嘴唇緊抿,滿臉都寫著不悅。他無法,長嘆一聲,抬手攬住少女,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
秦媛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她下意識的四處張望了一番,見無人注意他們二人,這才松了口氣。
氣還沒完全松下,她便又似想到什么,羞的滿臉通紅的推開衛雍,冷聲道:“你不要總是如此!”
衛雍被她推開,也不惱,而是再次上前兩步,拉起她的手低聲說道:“好好好,你莫要再氣了,我親自去審問那幾名刺客,你就快些去休息吧。”
秦媛被他纏的沒了法子,只得點了點頭,轉身回了房。
衛雍見她關了房門,臉色立刻就冷了下來,對著身后的逐海說道:“走,我們去會會這幾個膽大包天的人。”
保定府。
衛風與劉遠二人一路未停,騎馬北上,每過驛站便換馬繼續前行。二人已經連續行了三個日夜了。
這幾日以來,二人躲過了大大小小的刺殺四五次了,如今離著京城越來越近,二人卻是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衛風騎著馬側頭望了眼跟在自己身后半步的劉遠,心中忍不住嘀咕,這劉遠到底是個什么來歷,武功路數竟是如此的奇特,這一路若是沒有他護著,自己怕是早就遭了那些人的毒手。
劉遠卻是半點旁的心思都不敢有,他手里緊緊握著韁繩,精神高度集中,然而連續三個晝夜沒有休息,還是讓他覺得十分的疲憊。
此時天色將明,二人又是行了一夜,這一夜倒是還算安生,沒有遇到什么攔路的人,可是二人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又往前行了二里,劉遠忽然聽見路邊的樹林里似是有什么動靜,好像是有什么人正從那樹叢中快速的朝著自己追了過來。
他快行了了兩步,追到衛風身側,低聲喊道:“衛風,有狀況,注意。”
話音剛落,便見大量的蒙面人從路旁的樹林中竄了出來,揮舞著各種兵器便向著二人砍殺而來。
衛風與劉遠雖然已經十分疲憊,可此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戰。
衛風單手拉住韁繩,右手抽出佩劍,低聲對劉遠說道:“此地離京城不過一日路程,我們與這些人拼了!”說著大吼一聲,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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