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真環視了一眼書房,見多寶閣上空了許多,心中有了幾分了然。
他輕笑著走到一側的太師椅中,坐下好,這才說道:“殿下的心情,在下也能理解幾分,可是,越是到了這樣的時候,殿下越應該冷靜才是。”
寧王幾步繞出書案,走到汪真身側坐了,這才吩咐道:“去沏壺茶來。”
丁萬躬身應是,退了出去,寧王這才繼續說道:“先生說的,本王都明白,所以本王才如此著急的請您過來,想要同先生商討一番。”
汪真笑著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殿下此時能夠想起在下,著實是在下的榮幸。”汪真頓了頓,聲音放的更低:“殿下日后究竟想要走到哪里,您可有什么打算?”
寧王聽了汪真的話,一時啞口無言。他呆愣愣的望著汪真含笑的雙眼,好半天才低聲說道:“這,本王,本王也不過是個閑散王爺,原也打算投靠了四哥,混個富地藩王。”他說著,似是提到了傷心事,聲音中竟是帶了點哽咽,“可是,如今舒家出了這檔子事兒,母妃也遭了連累,四哥想必也是嫌棄我無用了。”
汪真望著眼圈微紅的少年,心中不禁感慨,說到底,寧王也不過是個剛滿十六的少年而已,往日里又是頗受寵愛的,遭遇如此大事,自是會慌了手腳。
他嘆了口氣,柔聲安撫道:“王爺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您是圣上的五皇子,又是寧親王,此次舒家的事情,沒有半天連累到您,可見圣上對您還是憐惜的。”
寧王聽了他的話,也緩緩的點了點頭:“父皇的確是沒有過多的責怪本王,不過是讓本王以后多在家修身養性,少出去招貓逗狗。”
汪真聽了寧王這話,忍不住低笑了兩聲,說道:“殿下,如今此勢,您若是就此萎靡下去,怕是就再也無法與諸位親王平起平坐了。”
寧王低頭不語,二人正沉默著,丁萬卻端了兩盞茶進來。
丁萬將一盞放在寧王手邊的案幾上,又為汪真端了另一盞,這才笑著對汪真說道:“汪先生可要好好勸勸殿下,咱們殿下最是信任先生了。”
汪真雙手捧過茶盞,笑著回道:“公公言重,在下本就是寧王府中客卿,為殿下排憂是在下的本分。”
丁萬聞言笑了笑,退到了一旁,不再說話。
汪真捧著茶緩緩的喝著,良久才聽到寧王開口說道:“本王如今已無退路,無路可退便只得向前了。”
汪真抬起頭,便看到寧王端坐在太師椅中,眼神有著從來沒有過的堅定。
他笑了笑,輕聲說道:“殿下能夠想通便是最好了,若是殿下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必定竭盡所能。”
寧王聞言撫掌大笑:“好好好,有先生這一句話,本王便再無顧忌了!”
當夜,天色沉沉,汪真悄無聲息的出了寧王府,快步向著外城的方向走去。
他不過走出兩條胡同,便見胡同的另一端靜靜的停著一輛馬車。
汪真知道,那是晉王派來的馬車,他站在馬車外沉默的躬身一禮,低聲說道:“大人,小人來遲,勞大人就等。”
好一會兒,車內才傳出一聲低低的應答聲,汪真這才向著車夫略點了點頭,抬步上了馬車。
待汪真上了馬車,馬車便嘚嘚的向前行了出去。
馬車內,元召洋正端坐在正中,汪真對著他再行了一禮,這才在另一側坐了下來。
元召洋抬眼看了看汪真,聲音里帶著幾絲冷意:“這寧王現下是個什么情況?”
汪真笑道:“寧王畢竟年紀還小,還是個孩子心性,經歷這一遭,在府里發了一頓脾氣,倒是也恨上了衛雍。”
“衛雍?”元召洋冷笑了一聲,“此人也的確算是個有能耐的,不過短短半年時間,竟是能爬到金吾衛指揮同知的位置。如今他護送閭丘有功,又順利查辦了舒家,只怕再過段時日,就要統領一衛了。”
汪真也點頭附和道:“小人也以為如此,這衛雍與燕王殿下關系甚篤,據說南下之前還在燕王府私見了太子殿下。”
“如此,”元召洋的笑容更深,“只怕那定國公也不曾想到,他一心遠離朝堂,他那個兒子卻是上了太子那艘船。”
“如此說來,這衛雍若是不除,日后必然會對殿下造成威脅。”汪真若有所思。
“的確如此。”元召洋淡淡的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太子這么多年一直都不曾與大臣結交,怕遭了圣上的忌憚,如今圣上年紀大了,他便開始著急了。”
“那我們該做些什么呢?”汪真低聲問道。
元召洋則是輕輕擺了擺手,淡淡的笑道:“不必如此著急,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著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綻。過兩日就是中秋了,過了中秋,便是秋狩的日子了,這狩獵,可不只是獵兔子獵鳥,這刀劍無眼的,誰知道還能獵到些什么呢。”
汪真聞言一愣,卻又不敢多問,只是躬身回道:“大人所言極是。”
元召洋見他似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你且回去好好安撫寧王殿下,往后的日子還長,趁著這秋狩好好放松一下,沒準就能獵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東西了呢。”
汪真心中一震,終于確定了元召洋的意思,好一會兒才低聲應道:“小人明白,謹遵大人吩咐。”
元召洋這才抬手敲了敲車壁,那馬車咕嚕嚕便停了下來,汪真再次向著元召洋一禮,這才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
汪真下了馬車,那馬車便不再停留,徑直走了。
汪真四下打量了一番,這才看清,自己此時在離寧王府不遠的一條胡同里。
他抬頭望了望天,只見墨色的天空中,一輪明月散著皎潔的光。他嘆了口氣,想起方才元召洋的話,一時間覺得矛盾無比。
此事若是成了,自己便為晉王除去了一大阻礙,若是不成,自己怕也就成為了一枚棄子,命不久矣。
汪真就這么愣愣的站在胡同里,沉思了良久,最后只能長長的嘆息一聲,踩著月光,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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