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真心中頓覺得平穩了幾分,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想必駱門主也是清楚,再過幾日便就到了皇家出巡秋獵的時候了。到時候,諸位殿下便要隨著圣上一同前往南苑了。”
駱知行聞言微微挑眉,心中想著,聽這話的意思,這晉王殿下似是要在這次秋獵中做些什么了。
汪真見他但笑不語,只得繼續說道:“晉王殿下的意思是,若是能在此次狩獵之中,獵得什么新奇玩意兒,那便是最好不過的了。”
新奇玩意兒?駱知行心中暗笑,也是,這世間還有什么比得上當朝太子更為新奇的玩意兒。
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微微垂眸作思索狀,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先生這話,恕在下愚鈍,在下不是十分明白,還請先生明示。”
汪真一噎,這話還要怎么明示,難道要他直接說,晉王殿下要你派人去刺殺太子不成?
可是他望向旁側的駱知行,只見他面帶疑惑,似是真的不明白這話中之意。
也罷,想到此人不過江湖中一介普通草莽,又怎能明白這官場中的彎彎繞繞。汪真一咬牙,這才繼續說道:“殿下的意思是,這狩獵不比其他,刀劍無眼,許是會傷到別人也未可知啊。”
駱知行心中暗笑兩聲,面上神色卻是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那我便多派幾名高手隨侍在殿下旁側,以防萬一。”
汪真只覺得自己額間青筋突突直跳,他強忍住咆哮的欲望,略帶著些咬牙切齒的味道說道:“殿下身邊有一眾護衛保護,倒是不用駱門主憂心。”
駱知行看著汪真越來越黑的臉色,玩心大起,他直起身子,面帶訝異的說道:“是在下領會的不對?”他一臉的懊惱,“在下不過是個莽夫,對于這朝堂之事實在是不懂,所以還望先生有話直言便是。”
汪真此刻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看著面前的駱知行,又想了想自己當下的處境,只得心一橫,直言道:“殿下的意思,是秋狩當日,門主能夠安排些人手混入護衛之中,尋個有利的時機,刺殺太子。”
汪真說完,便直直的望向駱知行。只見他面帶驚異,似是被自己這話嚇住了,好一會兒才磕磕巴巴的說道:“刺殺,刺殺太子?”
“的確如此。”話既已經說出口,汪真便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點了點頭,“如今太子愈發得圣上看重,若是殿下仍舊觀望,怕是以后就難再與太子抗衡了。”
汪真說罷,再次注視著駱知行,見他仍舊呆愣在當地,不由得嗤笑一聲,說道:“怎的,駱門主這是不敢了?”
駱知行面色一時間變得難看起來,他吞吐了好一會兒,這才略帶著些為難的說道:“這刺殺太子是重罪,若是被抓,駱某只怕性命不保啊。”
“這便就要看駱門主的本事了,”汪真繼續笑道:“殿下能夠看中門主,在下相信門主必是有些過人之處的。門主可不要讓殿下失望啊。”
汪真見駱知行似是還在踟躇,便站起身來,似是要離開一般,低聲笑道:“如此,汪某這便回去稟了殿下,說是駱門主不愿繼續扶助殿下,殿下還是另尋幫手吧。”
汪真說罷作勢便要向外走,他不過走出兩步,便聽到身后傳來駱知行的聲音:“汪先生留步。”
汪真臉上微微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待轉過頭來,那笑便消失無蹤了。他回轉過頭,面無表情的問道:“駱門主還有何事?”
駱知行似是下定了什么重大的決心一般,猛地一拍太師椅的扶手,站起身來,對著汪真行了一禮,說道:“在下愚鈍,實在不知該如何行事,還請汪先生多多提點才是。”
汪真表情依舊淡漠:“駱門主惜命,汪某與駱門主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就此別過的好。”
駱知行似是有些急了,急忙拉住汪真的衣袖,語氣里帶著些懇求道:“先生留步,先生留步,駱某并不是不愿為殿下出力,只是此事重大,還要容駱某仔細思量才是。”
汪真見駱知行神色不似作偽,這才嘆出一口氣,緩步踱回太師椅旁,再次坐了下來。
駱知行見他坐下,也跟著坐在了一旁。
汪真看著駱知行的那懇切的神態,似是有幾分不忍的嘆道:“非是汪某要為難門主,只是這距離秋狩不過剩余十來日的時間,門主還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是,是,在下明白。”駱知行連連點頭,做足了小心翼翼的姿態,他眼珠微轉,繼續說道:“只是駱某從未經歷過此等大事,哪里會作什么安排,不如這樣,在下挑選幾個身手不錯的,由先生您做主如何?”
汪真面色上帶了幾分為難,他略沉吟了一會,十分不情愿的回道:“這本不關在下的事兒,汪某也不過是個跑腿傳信的,”他說著,頓了一頓,又望了一眼巴望著自己的駱知行,心中隱隱泛起得意,面上神色卻仍是一副為難的模樣,“不過確實如門主所說,門主從未涉入過朝堂,完成此事實在是十分有難度。”
“卻是如此,還請先生指點駱某一二。”駱知行適時的插上一句。
“也罷,駱門主曾經護送我北上遼東,才令汪某有了今日,此次,汪某便舍命陪君子,幫上駱門主一次。”汪真一臉大義凜然的模樣,“駱門主你挑出幾個好手來,汪某將他們混入到寧王的護衛之中,再叫他們幾人見機行事,如何?”
駱知行聞言,立刻站起身來,向著汪真深深的揖了一禮,謝道:“汪先生大恩,駱某必定銘記在心。”
汪真笑著起身,緩緩扶起駱知行,說道:“駱門主不必客氣,汪某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至于事情成與不成,就要看駱門主的造化了。”
駱知行面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喜色,笑道:“先生如此已是助我良多,剩下的事情,便就由駱某自行安排便可。”
汪真聞言,終于露出了幾分真切的笑意來:“如此,汪某便就不多打擾駱門主了,就此別過。”
說罷,汪真便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衫,大步向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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