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文帝這一聲怒喝,殿中伺候的一眾奴仆立刻呼啦啦的跪了一片.太子也站起身來,向著惠文帝的方向行了兩步,低聲勸道:“父皇息怒,小五尚且年幼,況且此事他本不是想要傷害父皇您的......”
惠文帝此刻正處在惱怒之中,又哪里聽得進太子的話,他冷哼一聲:“年幼?他如今也已經十六了,都已經獨立出宮開府了,還敢稱是年幼!”
太子站在書案的另一邊,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么,卻聽到一旁的馮山細聲細氣的說道:“陛下您又何必如此大動肝火,寧王殿下犯了錯,您罰他便好了,不要氣傷了身子。”
“罰?你說朕如何罰他?”惠文帝冷笑連連,“他是朕的兒子,如今卻想要了朕的命,朕難不成也要了他的命么?”
一旁靜立的太子終于尋得了空隙,立刻上前一步說道:“父皇,小五原本并沒有傷害父皇的意思,不過是,不過是意外罷了。”
惠文帝此刻也算是稍稍冷靜了幾分,聞言挑了挑眉,冷聲道:“意外?他特意尋了江湖中人潛到圍場中去,如此用心良苦,卻說此事是個意外?”
惠文帝上下打量了太子幾眼,繼續說道:“懷征,朕記得你與懷衍感情頗深,如今他為了朕身負重傷,你卻為了傷他之人說情,你就不怕懷衍知道此事,會覺得心寒么?”
太子聞言微微一怔,抿了唇僵立在一旁,半晌才低聲說道:“兒臣知道,只是兒臣覺得,懷德也是兒臣的手足兄弟,他和懷衍于兒臣而言都是一樣的。”
惠文帝聽他如此說,怒火也消散了一些。他上下打量了太子一眼,才低聲嘆道:“你將那汪真所說的事情與朕仔細說說,朕倒要聽聽,他到底為何非要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太子這才再次行了一禮,退后兩步,坐到圈椅之中。
待到他坐定,這才緩緩開口將今日之事,一一說了個清楚。
原來昨夜刑部之人得了尚書史云之命,天還未亮便將那汪真從牢中提了出來,上了刑架,作勢便要拷問一番。
那汪真看著頗有風骨,卻不想是個軟腳的怕死之人,還未等獄卒做些什么,便哭喊著說要招供。
那幾名獄卒不敢耽誤,這才立刻派人知會了刑部尚書史云。
史云似是對這個結果并不覺得意外,只揮了揮手說知道了,便著人往東宮里報了信,太子這才急匆匆的出了宮。
汪真見了太子,立刻跪伏在地,哭泣著請太子恕罪,然后便一五一十的將整個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據那汪真所說,五弟許是因為舒家與昭儀娘娘的緣故,對兒臣懷恨在心,這才尋了他,想要借著這次圍獵,想要對兒臣......”太子聲音逐漸降低,最終沒了動靜。
惠文帝卻是聽得眉頭緊蹙,急聲問道:“你說,懷德原想要刺殺的人,是你?”
太子臉色一僵,卻還是微微點了點頭:“據那汪真所說,的確如此。”
惠文帝此刻臉色已然好了很多,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厲聲喝道:“胡鬧,分明是他舒家自己自尋死路,他卻因此而遷怒自己的兄長,還望向買兇刺殺,簡直不知所謂!”
站在惠文帝身后的馮山低垂著眉眼,心中忍不住冷笑,這太子殿下著實是太過寬厚了些,陛下的火氣明顯的退了許多,這寧王的命怕是就此保住了。
太子聽了惠文帝的話,也只是垂了頭,不再說話。
他今日之所以保下寧王,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今日若是他就這么眼看著父皇將寧王處死,而不開口求情,待到日后父皇氣消了,再想起此事,就難免會覺得自己心狠手辣,不顧手足之情。所以,他在賭,賭自己這么做是對的。
果然,惠文帝見他不語,神色立刻溫和了幾分,柔聲說道:“倒是難為你了,明知那畜生想要傷的是你,卻還是念在手足之情的份上為他說情。”惠文帝話語一頓,帶著幾分欣賞的仔細看了面前的太子一眼,這才頷首笑道:“為君者,就是要有如此的心胸,懷征,你做的甚好。”
太子聞言,心中大喜,面上卻不敢又絲毫的顯露。
他苦笑著伏下身去,向著惠文帝深深一禮,說道:“父皇謬贊,兒臣惶恐。”
惠文帝卻擺了擺手,嘆道:“朕向來知道你是個好的,你可莫要叫朕失望才是。”
待到太子退出了乾清宮,惠文帝臉上的笑意才緩緩的收了起來。他低嘆一聲,對著身后的馮山說道:“你去將張千找來。”
馮山神色一凜,立刻躬身應是,疾步離開了。
不多時,身穿香色飛魚貼里的張千快步進了大殿。他抬手向著上首的惠文帝一禮,這才低聲稟道:“陛下,那知行門的事情已經查探清楚了。”
惠文帝向他擺了擺手,低聲說道:“方才太子來稟,說是那汪真已經悉數招供了。”
張千微微一愣,立刻垂首說道:“那可要恭喜太子殿下了。”
惠文帝冷笑一聲,卻是轉了話題:“那知行門到底是個什么來頭,居然敢混入圍場刺殺。”
張千垂首恭敬的回道:“回陛下,錦衣衛多方打聽,得知那知行門不過是個江湖小派,據說門內是一個老掌柜的在管事。這知行門說是門派,其實不過就是做些保鏢尋人的小生意而已,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名氣。”
惠文帝皺眉不語,示意張千繼續說下去。張千這才繼續低聲稟道:“微臣派人多方打聽,得知那老掌柜幾日前就離開了京城,卻沒有人知曉那老掌柜的來歷,只知道那老掌柜姓顧,那被誅殺的刺客,似是這老掌柜的兒子。”
惠文帝緩緩點了點頭,再次問道:“那門派當真就如此簡單,再沒有其他的?”
張千再次行禮,語氣篤定:“那門派的確只是個不起眼的小派,并沒有什么其他的背景,而那門派的火,似是有人為的痕跡,臣懷疑,”他頓了一頓,方才繼續說道:“怕是有人見事情敗露,便想要殺人滅口,這才將那個鋪面一把火燒了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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