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進了屋,將門扇關緊,這才在西次間分主次坐了。
秦媛親自為駱知行倒上一杯茶,恭恭敬敬的捧了過去,低聲說道:“這一路實在是辛苦駱大哥了。”
駱知行卻是將那茶盞接過,如同喝酒一般一口飲盡,這才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笑道:“妹妹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幫你做點子事情算得什么辛苦。”他回手將那杯盞擱在榻幾上,沉吟了片刻這才繼續說道:“這一路行來,我們路過驛館三十余個,大一些的城鎮更是多達六十余座,兩座城鎮之間最長的距離有二百余里,最短的不過五六十里。”
駱知行說著,伸了手指在衛雍的茶盞中輕沾了一下,便就在榻幾上畫了起來:“我在每個城鎮都留了咱們知行門的人,京城一旦有些風吹草動,最長不過十日,消息定能安全的傳到咱們這里。”他說著,抬起手掌將那些茶水一抹而凈,“自然,我們這邊的消息也是同樣,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傳到老頭子那里。”
“如此一來,我們與京城之間也就不會因為距離太遠而錯過時機了。”秦媛點了點頭,再次為駱知行添滿了茶水,笑道,“不管如何,還是要感謝駱大哥這一路的費心安排了。”
駱知行端了茶水,笑瞇瞇的應道:“好說,好說。”
一旁衛雍,則是面色漆黑的看著自己面前的茶盞,半晌沒有說話。
“另外你讓我查探的太子之事,也已經有了些眉目。”駱知行將手中的被子放下,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
提起太子,秦媛與衛雍二人神色皆是一凜,一齊轉頭望向了駱知行。
駱知行見到兩人這副模樣,不由得苦笑了一聲,看了衛雍一眼,似是在猶豫。
秦媛似是也看出了駱知行有為難之處,便笑著說道:“駱大哥你有話直說便是,不必顧忌其他。”
駱知行聽秦媛這般說話,只得低嘆了一聲,開口說道:“這太子被廢之后,皇帝給他的封地倒也算是不錯,乃是中原富饒之地的洛陽。”他說著,再次抬頭看了眼衛雍。
衛雍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起火,陰沉著臉冷聲喝道:“駱門主有話直說便是,衛某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駱知行對于衛雍的這個態度倒是沒有生氣,而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雖然往日里與你斗嘴置氣,但是我知曉你對于媛兒的心思是真的,定然也不會瞞著她做些什么,只是你是如此,可不代表著你的家人也是如此。”
駱知行話音未落,衛雍卻是騰的一聲站起身來,臉上掛著明顯的怒意:“駱門主說話還是小心些為好,莫要胡說八道。”
駱知行見他如此倒是不意外,他笑著站起身來,抬手拍了拍衛雍的肩頭,將他按坐在軟榻上,這才繼續說道:“你這般激動作甚,你家人又不是單單是指衛家的人。”
衛雍聽了這話倒是一愣:“我的家人除了衛家,還能有誰?”
駱知行卻不直說,而是轉身繼續在圈椅中坐了,伸手指著秦媛說道:“你與媛兒成了親,那秦家便是你的岳家,也算得是你的家人。”
駱知行說完這些便也就不再過多解釋,而是轉向秦媛:“太子之死卻是另有蹊蹺,我派去追蹤的人,偷偷查看過,太子的近侍雖然無礙,但是太子身邊最為得力的宮女卻是隨著太子一同沒的。”他說著,眉頭微蹙,“太子的尸首他是找不到,可是卻看到了那宮女的尸首。”
秦媛聞言不由屏住了呼吸,眼神直直的盯著駱知行,急聲追問道:“可有什么收獲?”
“那宮女身上并沒有什么明顯的中毒的痕跡,不過去查探的兄弟是個用毒的高手。”駱知行聲音低沉,“他說,宮女身體雖然無恙,可是指甲里卻是烏黑一片,定是中毒無疑。”
秦媛呆呆的坐在軟榻上,半晌沒有反應。好一會兒,她才再次看向駱知行,聲音極低:“駱大哥的意思是,這兇手,是那一位。”
駱知行知道秦媛說得是誰,眼神微微瞟了一旁仍舊一臉不解的衛雍一眼,緩緩點了點頭。
衛雍到底不是個傻的,好一會兒終于也反應過來這兩人說得究竟是誰。不過想起那人往日里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他還是忍不住開口辯解道:“懷衍平日里就是個紈绔的模樣,況且他與太子一向交好,又怎么會如此痛下殺手呢?”
駱知行卻是苦笑一聲,只說了一句話:“衛將軍可曾聽過,我不殺伯仁?”
衛雍聽了,口中細細的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好一會兒,面上才終于露出了恍然之色。
駱知行見他似是想通透了,這才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其實燕王殿下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們皆是無從查起,只是,我師父曾經與我說過,燕王此人并不簡單,讓我囑托你們二人,若是真心想要輔佐于他,還是要小心為上。”
衛雍聞言緩緩點了點頭,又轉頭望向秦媛,低聲說道:“媛兒,你呢,你是個什么意思?”
秦媛卻是微微蹙起了眉,細細思量了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駱知行,徑直問道:“兄長……沈閣老如今怕是支持六皇子的罷。”
駱知行萬沒有想到秦媛會有此一問。他怔愣了片刻,最終也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嘆道:“以往老頭子總是夸你聰明,說是你若是男兒,他定然要丟了我們這兩個徒弟,只收你一個作為他的關門弟子。”駱知行抬眸看了秦媛一眼,狐眸中滿是柔和的神色,“我以往只覺得是老頭子覺得我笨,只是用這話來激勵我罷了,如今跟丫頭你相處的時間越發的久了,這才算是徹底明白了老頭子提起你的時候那種由內而發的痛心表情。”
“你這丫頭也實在是太過通透了一些,怎的什么話都不與你說,你居然還能給我猜出個大概來。”駱知行一邊說著,一邊無奈的搖頭,“罷了罷了,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瞞你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你那兄長,確實是有扶立幼主,把持朝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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