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個當紅的姨娘真的不是個容易的活計。
相貌才情缺一不可,只這些卻遠遠不夠。
溫柔似水,善解人意更是一樣都不能少。
除此之外,緊抓金主的喜好,時刻觀察金主的心情采用不同方法應對,更是重中之重。
是以,平國公府的下人都說冷姨娘好命,做了大房老爺的妾室之后,備受寵愛。
就連有了身孕,大老爺每個月也有一半時間留宿在冷姨娘的院子里,簡直羨煞了大房那些鶯鶯燕燕。
而面對這樣表面的恭維,冷靜柔是理直氣壯地受著的。
想她一個年芳十九的姑娘,給年紀可以當爹的老爺做了妾室,容易么?
何況她琴棋書畫,雖說不到精通,但也樣樣都不俗,隨時能拿出來陪老爺花前月下,容易么?
別以為她得寵就有多驕矜跋扈,她可通通都沒有,對人謙和有禮,對老爺柔情似水。
只除了對劉氏,她卻不想讓步。
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不想受劉氏的磋磨。
以她對劉氏的了解,絕對是不會讓她平安生下這個孩子的。
所以,她為了孩子,為了自己,必須要寸步不讓。
看著鏡子里右臉頰上清晰可辨認的紅腫掌印,冷姨娘露出了一個狠厲的笑。
“姨娘,老爺朝咱們院子走過來了。”
冷姨娘聞言,對婢女使了個示意的眼神,整整容色:“去吧。”
福平山大步跨入院門,忽覺有些不對勁。
平日里還沒進院子,就定然能見到冷氏溫婉動人的身姿倚在門邊殷殷等待,怎么今天院子里只有掃灑的仆婦?
他大手一揮沉聲道:“你們姨娘人呢?”
仆婦一時惶恐,竟然答不上話來。
此時房門咿呀推了開,婢女慌忙跑了出來:“奴婢見過老爺,姨娘她、姨娘她……”
“姨娘怎么了?”福平山虎目一瞪,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里屋。
休沐日的午后,屋里卻拉了重重的簾子,將日光隔絕在室外。
冷靜柔坐在梳妝臺前嚶嚶哭泣,無論福平山怎么勸慰都不愿意抬頭看他一眼。
倒是讓福平山愈發覺得不對勁。
冷氏向來小意溫柔,為何今日這般不同?
情急之下,福平山握住冷靜柔的雙肩將她身子扭了過去,仔細一瞧,登時嚇了一跳:“靜柔,你的臉怎么了?”
冷靜柔睜開一雙氤氳無數水汽的汪汪大眼,楚楚可憐:“老爺,是靜柔的不是。因為無顏見老爺,所以才沒有出去迎接……”
“我是為你這臉是怎么了?誰打得你?劉氏嗎?”
“沒、沒人打靜柔……”
福平山氣不打一處來,噌地指著一旁伺候的婢女道:“你來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婢女撲通跪下:“早晨姨娘去世安院請安,因為姨娘不小心聽到夫人說的話,被夫人發現后沒忍住頂撞了兩句,然后被夫人、被夫人……”
福平山眉頭一皺,以他對冷靜柔的了解,斷斷不是會與人吵架的性子。
“夫人說了什么?”
婢女一時躊躇,縮了縮脖子沒敢說話。
一拍桌案,福平山怒道:“給我老實說,一個字都不能說錯說漏!”
“夫人罵姨娘是狐媚子,一天到晚情情愛愛的不知羞恥,”婢女口齒清晰,“姨娘說對老爺的心昭昭然可比日月,夫人就呸了姨娘一臉。”
福平山面色陰沉,感受到懷里伊人的微微顫抖,將冷靜柔摟緊了些。
“然后姨娘就反問難道夫人不是將老爺放在心上嗎?”婢女繼續道,“夫人冷笑說情愛都是狗屁,就老爺那熊戳子樣兒……”
說到這里婢女猛地捂住了嘴,惶恐地拼命磕頭:“是奴婢多嘴,求老爺饒恕。”
福平山壓住心底排山倒海般的怒氣,冷聲道:“將夫人的話原原本本說清楚。”
“夫人說老爺文不成武不就,就是那扶不上壁的爛泥……”婢女又縮了縮脖子,“姨娘辯駁了兩句就被夫人摑了一個耳光。”
“渾說什么!”冷靜柔從福平山懷里急急轉頭斥道,“夫人的話也是你一個下人能隨便嚼舌根的!”
福平山撫了撫冷靜柔的肩膀,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靜柔,莫要怪她。”
“好好照顧姨娘。”
吩咐完,福平山站起身走了出去,直奔世安院。
福平遠怒氣沖沖去了世安院,劉氏正由著婢女伺候涂著丹蔻。
見他進來,稍稍惋惜地看了眼尚未勻上的兩個指甲,慢條斯理地揮退了婢女:“老爺怎么過來了?”
福平山抓起桌上的茶杯摔了個粉碎:“怎么?我這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老爺就不能過來了?這個家到底誰才是一家之主?”
劉氏頓時變了臉:“定又是那個狐媚子在老爺跟前說胡話,我饒不了她!”
“我看你才該好好反省一下!言辭粗鄙,面目可憎,惹人厭煩!”
福平山憤憤地罵了一句,甩袖離去。
劉氏起身追了兩步,頹然地癱坐在椅子上。
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蘇嬤嬤,你都看到了。這就是我伺候了快二十年的男人,為他生了三個孩子,結果換來了什么?”
蘇嬤嬤遲疑片刻,心底嘆了口氣:“夫人,老爺終究是一家之主,愛聽軟話,您別老跟他置氣,定然會好得多。”
劉氏嗤了一聲,忍了這個男人這么多年,她早覺得膩煩了。
如今她是國公府夫人,有兒有女,兒子出色,女兒又嫁作皇子妃,她一點兒也不懼!
福平山不來正好,省得她看得心煩!
懨懨地吁了口氣:“喚人進來繼續幫我把指甲染好了。”
到了傍晚用膳時分,劉氏終是忍不住讓人去問福平山是否回世安院用膳,蘇嬤嬤親自去了前院,回來時稟告說福平山今晚宿在前院,就不過世安院了。
劉氏冷笑:“說是宿在前院,怕不就是去那狐媚子院里。”
“蘇嬤嬤,幫我重新上了妝發,”看著梳妝鏡中仍舊嬌艷的臉龐,劉氏眸光微轉,“今夜我去小佛堂念佛。”
蘇嬤嬤蹙了蹙眉,猶豫道:“夫人,您這個月已經在小佛堂宿了好幾夜了。”
“怎么?”劉氏一惱,透過梳妝鏡冷冷看著蘇嬤嬤,“我愛宿哪里就哪里,少給我多嘴!該做的事情好生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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