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把長發盤成髻,用桃木簪別好。
由于是初次見面,還畫了個淡妝以示禮貌。
到菩提飯莊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了。
莊內的裝潢很雅致,走進門撲面而來的檀香木味,大廳沒有散桌,只有包廂。
找到唐菲和她說的包廂號,然后敲門三下,推開優曇波羅花面的推拉門走了進去。
“?”
唐菲從蒲團上站起來,去迎接走進來的女子。
再普通不過的棉麻衣衫,額前幾縷碎發軟綿亮澤,卻混天然生出一種出塵避世的氣質。
聞言抬頭,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女子。
穿著細肩帶束腰開叉長裙,齊肩短發別在耳后,珍珠粒的耳墜襯得脖頸修長。
“唐菲?”
“可不就是我,盼星星盼月亮的你總算是來了。”
唐菲領著跪坐在她對面的蒲團上,隨后就有服務員托著水和檀香進來。
唐菲一邊洗手一邊開玩笑說:
“你長這么標致,回頭就弄個美女作家來營銷,保管新書暢銷無阻。”
“我覺得俊朗男作家會更暢銷,你手下不就正有一個?”
唐菲好幾次都和說過出版社另一位男作家,長得好,書也寫得好。
打趣完她,也跟著洗了洗手。
然后用毛巾擦干,接過服務員遞給來的檀香,劃開火柴,在香爐里點燃。
應該是特制的香,香味清淡雅致。
“別提他,一提我就瞬間老十歲。和你一樣難搞。”
唐菲假裝扶著額頭表示頭痛。
沒過多久,服務員就托著菜進來了,唐菲一道一道的給介紹。
“這菩提飯莊的素齋那是帝都有名的了,色香味俱全。”
“你看這道佛手觀音蓮,白菜雕成蓮花佛手狀,用蝦肉、魚肉、火腿、蝦米、咸蛋黃和高提味,清淡鮮甜。”
“你再看這道羅漢齋,用時令蔬菜,三菇六耳,豆制品、面筋瓜果經過燒煮煨燉而成,爽滑軟爛,咸鮮淡雅。”
“佛跳墻就不用說了,這是翠竹報春、玲瓏玉心、素東坡肉、布袋豆腐、素排骨。”
看著滿桌子的菜,心里直念: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君子以儉德辟難。
“齋菜能做成這樣已經是很好的了,”
夾了塊菌菇,嘗了嘗,的確味鮮爽滑。
“在北京有住處嗎?沒有的話,上姐那。”
“有的。而且再過兩天就要離開北京,去仙本那。”
“你啊你,從認識你那天起,你就四處晃蕩,”
唐菲搖了搖頭笑著打趣著,“簡直就是沒有墳牌的鬼,不著家。”
“都這么些年了,還沒習慣嗎?”
看那玲瓏玉心挺精致的,就夾了一塊。
“對了,上次你不是說佟吳要剃度出家?”
佟吳就是唐菲手下那個俊朗男作家。
“可別說這事了,頭疼。”唐菲擺擺手,用公筷夾了塊素東坡肉給,“多吃點,瞧你瘦的。”
一頓飯結束,把剩下的菜打包拎了回去,然后和唐菲擁抱再見。
到了晨暮的公寓下面,她蹲在草叢里,把拎回來的飯菜喂給流浪的小貓小狗吃。
回到公寓的時候,拿出晨暮給的備用鑰匙,開門,換拖鞋。
下午四點鐘。
走到沙發上坐下,出神發呆了半個多小時,然后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
不停地換臺。
七點鐘的時候晨暮來電話了。
她說晚上要錄歌就不回來了,明天給她帶好吃的。
還囑咐要是枯燥乏味的話就出去散散步吹吹風,不要悶在房間里。
說好,讓她不要擔心,然后就掛了電話。
八點鐘,洗漱完,在陽臺上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接連四五根。
最后一根煙熄滅的時候,決定明天和晨暮說再見,前往仙本那。
九點鐘,把屋里的燈都滅了,躺在柔軟的席夢思上準備入睡。
夢依舊是噩夢,她夢見一棵枯敗的老樹,光禿禿的枝椏朝天生長,漆黑一片。
還有殘破的寬大的老房子,里面有一間房放著殘缺的器官。
手臂,指骨,眼睛,耳朵,鼻子,一只又一只的腿。
恐懼的縮在角落里,冷汗浸濕了整個背部。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噠噠噠。
她害怕得蜷縮得更加厲害。
最后繃緊的神經把從夢境中拖了出來。
她睜開眼,凌晨一點。
坐了起來,舒展了下筋骨,覺得腹部隱隱有些疼痛。
看了下日期,六月二十二,經期還沒到。
大概是吃多了有些積食,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間,然后躺下來又進入了睡眠。
凌晨六點的時候,是被疼醒的。
上腹部分酸疼得厲害,她掐著腰坐起來又躺下去,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還是止不了疼。
下了床準備去趟洗手間。
站起來也覺得疼得厲害,疼得倒在地上按著腹部蜷縮著又側躺著。
最后還是蜷縮得更緊些,額間直冒虛汗。
就這樣不知道疼了多久,中間疼暈過去又醒過來,接著又暈了過去。
在地上聽見門鈴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鐘的事了。
以為是晨暮回來了,忍著痛,爬了起來,弓著身子到玄關開門。
弋陽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弓著身子蜷縮著,及踝的長發被汗打濕變成一縷一縷的,有些凌亂,蒼白的臉沒有任何血色,額頭全是虛汗。
他的心揪成了一團,等直接暈倒在他懷里的時候更是害怕。
瘋了一樣的抱起就往地下車庫跑去,車速開到最快,一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醒過來的時候,吸入鼻腔的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藥水從輸管液落下來滴答滴答的聲音也讓她覺得很煩躁。
腹部處還是很疼,疼得直不起身子。
她蜷縮著。
弋陽付完醫藥費走進病房,“還是很疼嗎?”
抬眼看著他,“弋先生?”
“嗯。是我。你躺好別動,醫生說藥效要過會兒才上來。你先忍忍。”
醫院開了中央空調,有些冷,弋陽上前幫把被子蓋好。
“麻煩把垃圾桶......”
話還沒說完,就胃里泛酸想吐。
弋陽眼疾手快的把垃圾桶遞了過去。
然后幫她把垂在胸前的頭發撩到后面固定。
吐完之后,弋陽拿著紙巾幫擦擦嘴角,扶著她躺下來。
這樣反復幾次,弋陽不厭其煩,耐心細致的照顧妥帖。
過了一個多小時,藥效終于上來了,疼痛緩解了很多。
這才問道:“弋先生怎么在這?”
弋陽試了試玻璃杯里的水溫,然后一地勺一勺喂給她喝。
“找樂晨有點公事,幸好讓我碰見你。”
“醫生說你是慢性胃炎伴隨胃痙攣。”
“阿寂,這次你要聽話,不準抽煙,少吃生冷辛辣的食物,飲食要規律,不能饑一頓飽一頓。”
弋陽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漬,又說:
“喝點小米粥嗎?折騰一早上了,也該餓了。”
“謝謝。現在沒什么胃口。”
躺在病床上,不去看弋陽,“對了,弋先生沒告訴黎川吧?”
“黎川去法國參觀攝影展了,聯系不上。”
弋陽從保溫壺里盛出一碗小米粥,這是家里保姆做完剛送過來的。
“多少吃一些,特地熬了些清淡的。”
說完,他又一勺一勺的開始喂,“雖然沒通知黎川,但樂晨卻是告訴了的,應該會來。”
沒有任何反抗余地的,喝著弋陽喂的粥,等著晨暮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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