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色樓里,笙歌鼎沸,歡聲雷動。白文筠瞧著那道纖瘦身影隱沒于人群中才收回視線,心中念頭浮動許久方止。二樓的闌干邊上圍了一圈的人,朝著下方歡呼著。憑著從窗紙映照出來的燭光,依稀可見房間里面偷歡未眠的男女,甚至還能隱約聽到里頭羞人的嬌聲浪語。
白文筠的心里不禁泛上來一股燥熱,直沖腦門,他咽了咽口水,卻發覺自個兒口也干,舌也燥。縱情的歌舞,肆意的叫喊,沸騰的氣血,開始慫恿他,啃噬他蠢蠢欲動的心。
他僵硬著手腳,只覺得身體內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明明是寒冬,他卻覺得比盛夏天氣還要熱,還要燥。
這地方,連個男人都能讓他心動,早知便不跟來了。他想立刻退出去,可又想著,既然來了便來了,若是徒勞而返,想想便讓他覺得空落落的。
就算回去,也得經歷一番才值得。
“喲,這位爺,您一個人呀?”忽然一陣略有些刺鼻的香味從身后漂浮到他身邊,他聞了一鼻子,嗆得頭也暈目也眩。白文筠回身看去,見是一位身著藕紅色衣衫的女子,露出雙肩,將他看著,那眼神大膽,含著暗示,妝容艷麗,鮮紅的唇瓣微微上揚,形成一道如花瓣似的形狀,嬌艷豐滿。
白文筠盯住她的唇,體內的那股火焰猛地躥上來,不管不顧地侵占他的腦海,一雙眼眸漸漸化為淡淡的赤紅色了。
女子拉著他的胳膊,發現對方四肢僵硬,暗道原來是個雛兒,但看他英俊不凡的容貌氣質,原以為這是位有些門道的熟客了,未曾想卻是這般的嫩。
手掌冷不防地觸摸到一處軟滑,白文筠的的視線才一下子從女子的唇瓣上回神來,凝目看去,只見女子抓著自己的手掌觸碰她圓滑白皙的肩膀。
他毫不費力地便抽回手掌,說了句:“姑娘請自重。”說完便轉身就走。沒走幾步,身后傳來女子的嬌笑聲:“咯咯咯,公子怎么走了呢,這是害羞了么......”
“公子,這邊......”
“來呀公子,進來呀!”
“好英俊的公子喲,這邊來呀......”
走了幾步,便陸陸續續有姑娘熱情地招呼他。
白文筠并未理會任何人,他從樓梯口出發,從左手方向一直往前,直到最里面的一道門,這道門是半掩著的,里面有不堪的聲音傳出來。
他站在這里往對面望去,只見二樓的樓道原來是按照半圓形來建造的,從他這里到對面,可見對面房間的門。他一個個看去,多半是門窗緊閉著的。
“難道父親上了三樓......”白文筠抬頭看著頭頂。絕色樓共有四層,每一層都聚滿了人,要是進來找人卻不說名姓,堪比大海撈針。當然,他不會說出父親的名姓的,畢竟父親是當朝太師,若是讓百姓們知道當朝太師夜訪絕色樓,勢必會對父親的名聲造成很大影響。
出去的話,還是按照原路返回的。那大嬸一見他這么快就出來,咧開嘴笑著,好奇道:“客官,怎么這么快就出來了?一個時辰都沒到呢!老身還是頭一回見著像你這樣的。”她也斜著眼睛,笑瞇瞇地伸出一只手來。
按理說,正常男人就該奮戰一夜才罷休,到底是這公子太年輕,而且也不太面熟,像是頭一回來此,若是雛兒的話呢,這么短的時間還說得通。
白文筠并未領會大嬸話中隱含的意思,應道:“嬸子,我進來找人,沒找到,下回若是有機會,必然再來。”說著,他拿出一錠銀子來遞到她手上。
大嬸笑呵呵地接過來,連說:“好呢,好呢,咱們絕色樓可是夜夜笙歌呢,多來幾次就習慣了,到時候積攢了經驗,怕是一夜還不夠呢!”
白文筠聽明白了,臉上有些尷尬,卻是靈光一閃,這嬸子之前給父親開門,或許跟她打探一下能打探出什么也有可能......于是笑道:“嬸子,我跟您打探個事,之前在我前頭來的那客人你可知道是誰么?”
大嬸臉上的笑容忽地消失了,古怪地看他一眼,卻是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了。”
要說這位客人,其實對她來說,頗有些神秘,每次這位客人來,都是帶著面具,雖說來絕色樓的很多客人都喜歡戴著面具,但這位,還是比較特別的,絕色樓的管事還多番吩咐過她,要嚴守這位客人的一切信息,還包括他來的時候或次數,決不能讓別人知道。
“嬸子,可不要瞞我,我看你神色不對,莫非那人有什么特別?”聰敏如他,瞧見大嬸臉上那細微的神情便猜到了幾分。
父親到這里來,不僅僅是流連于美色,而是有更隱秘的原因。
“唉喲!客官,這是怎么說,絕色樓是有規定的,不能泄露客人的一切隱私,在你前頭來的那位客人老身也并不認識,你讓老身說什么?”
“那我問你,他總共來過幾次?”白文筠追問道。
“這......他......記不清了,客官,別問這許多了,老身還要做生意呢!”大嬸卻是開了后門,直接攆人。
白文筠無奈,只得離開。
外面的巷道里,黑夜濃稠得似化不開的墨水,沉寂中,只能聽到不知站在哪個枝頭上的夜梟孤零零的叫聲,風如寒冰鑄成的萬千細針一遍遍地刺向他。
當他滿腹疑惑地回到太師府時,卻發現門已經被從里面鎖上了,他叫了幾聲,卻沒人來給他開門。
想是門房老伯睡得熟了。
太師府一般是不同人值守的,到了夜里便睡了,除非是有什么特別的日子,或者是過節,但這樣的天氣,誰愿意出去?雖是過年時節,但作息還是照常。
此時,更深夜寒,風聲凄冷。
太師府門兩旁的大紅燈籠搖搖晃晃,擦著墻壁發出“擦擦”的聲響,在這樣的寒夜里卻有種孤冷的味道。
白文筠困倦不已,雖然他在皇城中另有幾處宅子,但距離這里比較遠,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再有兩個時辰,便到了卯時......他只得躲在門口的石獅子后面,靠著墻壁閉上眼睛,綣縮成一團,慢慢進入了夢鄉。睡夢中,他的眉頭不安地皺起。
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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