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麗想趁著自己還沒走的時候，能多做點兒活就多做一點兒，畢竟大哥一直都對她不錯，從未拿她當外人看過。

早上，她天不亮就爬起來做飯了，稀飯煮好后，洗了一根胡蘿卜，又削了一個土豆，準備切好了炒著吃。這時候，婆婆急急慌慌提著褲子跑出來了：“我就說我做的，誰知道一睡就睡失明了，來來來！你歇著我來做。”婆婆說著就要奪她手上的刀。

“媽，我已經濕了手，還是您歇著我來做吧！”

“咦，我怕你做不好，還是我來我來吧！”

“那好。”王艷麗放下菜刀，解下圍裙幫婆婆系好后才走了出去，找到掃把打掃起略帶灰塵的屋子。

一家人起床洗漱后，到廚房里幫忙端飯菜，看到篦子上蒸著的土豆絲和胡蘿卜絲時，瞬間沒了食欲，兩個小家伙的雞蛋還是后來又著急煮的......

“這倆菜好啊！你們也都嘗嘗。”魯愛榮先給李明的大女兒夾了一筷頭，為了不偏心起見，又給李冬男也夾了同樣的一筷頭。兩個小丫頭對視了一眼都噘起了嘴。

“還不謝過奶奶？”李明看著兩個小姑娘嚴肅地問。

“謝謝奶奶！”

“謝謝奶奶！”

兩個人是聲音都很小，帶著極度的不情愿。

“吃吧！奶奶夾的還不趕緊吃？”李明先做表率夾著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媽，是不是又忘記放鹽了？好像啥料都沒有啊？”

“傻兒子，蔬菜這種吃法才是最健康最營養的，你也到了中年，不注意這些養生可不行啊！”

“徐英、艷麗，你倆也嘗嘗，這種做法不但好吃而且營養成分還不會流失，以后即使我不在你們身邊的時候，你們也要常做著吃啊！”

老太太看到大伙又不動筷子了，只顧喝著碗里的那點稀飯。忙端起盤子往大家碗里撥，“來，都分分吃了算了，剩下倒了也是可惜了，這兒又沒個性口啥的。”

“媽，您就放哪兒吧！端著多累呀！誰吃誰夾就是了。”李明有點兒看不慣母親的做法，可又不好直說，總覺得養育之恩大于一切，而且母親也不常來。

“不累不累，為自家孩子做點兒事不算啥。”魯愛榮殷勤地我行我素。

“吃，必須把飯菜都給吃完了啊！誰也不準剩。”李明看著兩個小丫頭命令道。

小姐妹倆爬在碗邊扒拉著飯，誰也不敢出聲。

魯愛榮分完菜又慌著給孫女撥雞蛋，撥完一個又一個......

“媽，她們都多大了，這些事讓她們自己去做行嗎？”李明無精打采地皺著眉說。

“沒事沒事，再大也是我孫女，在我眼里啊！她們永遠都只是個小孩子。”魯愛榮把手中的蛋殼往垃圾桶里扔，輕輕低頭“嘩啦”一聲，全落在垃圾桶周邊了，散得到處都是。王艷麗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把那些蛋殼都撿起來，重新放回到垃圾桶里去。

“哇哇哇......”飯還沒吃完，李明的小女兒就醒了，徐英大口喝完碗里剩下的飯，慌忙跑進了屋。魯愛榮也放下碗，一副很著急的樣子。被李明當場阻止：“媽，您再不吃飯，菜就要涼了，小孩子哭兩聲怕什么，吃完飯再說。”

“好。”魯愛榮看到這么孝順的兒子，喜滋滋地坐下來繼續吃飯。

早飯過后，王艷麗在廚房里忙著洗碗掃地，婆婆從徐英房間里拿出一條粘了嬰兒屎的小褲子，放在水池上來洗。走了后，原本干凈的臺面上濺的到處都是肥皂泡泡，像一座座高低起伏的小山。魯愛榮隨后走了好幾趟都不去理會，像沒事人一樣坐在陽臺上曬太陽。王艷麗也只能默默收拾著，直到恢復之前的光鮮亮麗她才滿意。

王艷麗訂的是次日早上的火車票，李明著急帶她們到周邊的景點轉了一圈。中午又在一家大酒店吃的飯，菜上齊的時候，李明總是把他認為最好的，都移到王艷麗的面前，還不停地提醒：“艷麗，你快吃呀！”

“她都那么大的人了，吃什么自己不會夾呀！怎么看得比你媽還重要？”魯愛榮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李明并不理會，偶爾還嫌王艷麗夾得慢，端起盤子想要往她碗里撥......

“給你媽也留點兒，這不還有倆孩子嗎？你怎么老招呼她一人呀？憑啥呀？”老太太生氣地放下筷子，仰著下巴朝兒子喊。

“不用了不用了。”王艷麗端著餐具快速轉移。“哥，我已經夠吃了。”她很清楚大伯哥的用意何在？不就是暗示她在公婆面前多擔待一點兒嗎？細想想也難為這位大哥了，他也挺不容易的。寒門出身，一路上都是靠自己的不斷努力，才過上今天的好日子，沒有一個人幫忙扶持。好一點兒了，還要拉把弟妹和周圍的親戚鄰居，這家長那家短的，這個起房那個又蓋屋的，一天到晚盡是事兒......

晚上，兩個小姑娘吵著要吃米飯，王艷麗把米都蒸鍋里了，婆婆趁她不注意，又往鍋里多加了一大碗水，等開飯的時候才發現，稀飯不稀飯，米飯不米飯的。比稀飯稠，比米飯稀，屬于中性黏黏的那種。

“我不吃這飯。”

“我也不喜歡吃。”一個小姑娘張嘴，另一個也跟著起哄。

“咋變成這樣了？我加的水明明剛剛好啊！”王艷麗覺得很奇怪，不過很快也猜到幾分。

“是我剛才看水少了，特意又加了一些。”

“媽，你這是干啥呀？不行了你再單獨做一碗就是了，為啥非要給一大鍋都弄成這樣啊？”

“咦，你們不知道？這飯可好吃了，我和你爸在家的時候就經常這樣吃。”

“您一個人也不能代表全世界呀？。”

“哎！你這話什么意思？我看你現在是翅膀長硬了，用不著你媽了是不是？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怎樣才上的大學？怎樣才有今天的好生活？要不是我......”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聽您再說了，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我的媽呀！”魯愛榮拍著大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拉起了她那唱戲的調子。“我怎么養了你這么個不孝的兒子呀！我是遠天遠地里跑過來給你帶孩子呀！就吃你頓飯，你還給我臉色看呀！啊啊......啊啊......”

王艷麗忙上前攙扶，死活也拉不起來固執的老太太，徐英沒好氣地一轉身進臥室帶孩子去了。李明呆坐在一旁凝視著窗外，也不想多說話。兩個小姑娘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傻傻地愣在原地。

幾分鐘后，魯愛榮見兒子無動于衷，便開始實施另一種方案，站起身就往門外跑......等李明緩過神來，老太太就已經撲騰撲騰下樓梯了，害得他連拖鞋都沒來得及換，迅速追下樓去......

在小區門口拉住了母親，好說歹說都無濟于事，就連道歉也顯得那么蒼白無力，非讓寫下保證書才肯罷休，折騰了半天，才把老太太重新請進了屋。

王艷麗帶著女兒要走了，她問婆婆是否一起回家？婆婆卻說：“我是來給你哥帶孩子的，哪有剛來就回家的道理？”

王艷麗坐在火車上，還在為老太太捏一把汗，預算著她不出三天準回老家......

果不其然，她前腳到家，后腳婆婆就在那里出發了，聽說還是李剛特意開車跑去接的，想必李明和徐英也再想不出其它的辦法來了。李剛騙母親說他出差剛好路過此地，順道過來看看。當時的老太太還執拗著不肯回，說他大娘和嬸嬸去帶孫子都住了好長時間，這次出來她們也都是知道的，怕著急回去了落下笑話......經過李剛的軟磨硬纏，連哄帶騙才把他媽圈哄到車上拉了回來。

魯愛榮一看見老伴時，那真叫一個委屈，兒子不好，媳婦不孝的，坐在地上哭得嗝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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