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這才睜開了眼,摸到了身份牌,將它抬到眼前,待看清了上面的字時,眼中霧氣蒸騰。
“謝謝。”她動了動雙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云樟并沒有仔細去看她的嘴型,再次試探的問道:“既然你是大道會中人,應該有同黨吧,你們的據點在何處?”
大雪依舊緊握著身份牌,沒有說一句話。
“既然你是魏女,那大道會的幕后之人是北魏的嗎?”云樟不死心一般繼續問道。
但是他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最終只能放棄,走出帳外。
“行刑。”他因為沒有問出任何的情報而滿臉遺憾。
營帳周圍因為被潑了油,火把接觸到帳簾時,很快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放火之人里無一人對帳中的疫病感染者心存憐憫之心,當火光將這座營帳淹沒之時,他們長呼了一口氣,這威脅性命的存在終于要消失了。
當火焰燃燒起來時,楚瞻已經離開了這座營帳,云樟對大雪的問話也一字不落的聽在了他的耳中。
魏女,大道會……真是讓人意想不到的信息。
軍醫營帳內,大火很快就燒到了大雪的床榻,她依舊握著那身份牌,好似握著這世間最后一絲的寬慰與救贖。
“終于不再是罪奴了。”她在臨死之前這樣想到。
最終,大火焚毀了這座營帳,熾熱的火光讓齊營的士兵們分外的安心。
但在第二日,天際升起第一道曙光時,一聲驚叫之聲打破了這久違的安寧。
這令人聞風喪膽的梅疫之毒并未隨著軍醫營化為灰燼而離去,而是再次在軍中蔓延,最先被發現的地方,正是昨日中毒的那一批將士,還有從戰場上歸來的傷病。
疫病感染者高達上千人。
不止如此,各營的將士們在路過軍醫營帳的廢物前時,發現廢墟上被灑滿了白色的紙條,好像祭典用的冥紙一般在風中翻飛。
紙條從廢墟中飛出,被風吹到了這群將士們的腳下,有膽大者撿起了紙條,見上面寫著:日月同輝,雙子星誕,風云際會,國之將亡。
這個消息像失控的疫病一般,快速在這個軍營中蔓延開來,軍中人都在議論紛紛,討論著這句話究竟是何意。
這個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主帳之中。
“齊昭!”云薈雙拳緊握,恨不得將齊昭像打落在地北盞一樣摔個粉碎。
在地上還有被撕得粉碎的解毒之方,如今這個已失去了用處。
齊昭并未給他們反應的時間,開始命人暗中在軍中散播各種言論。
“燁王云薈蔚有兩個人”,“軍中有兩位主將”,“二十年前的預言”……
潮水一般的言論鋪天蓋地而來,與之同樣快的速度蔓延的還有疫病,死亡的恐慌讓人心變得多疑多慮,他們開始將目光集中在了那神秘的主帳前。
在這個軍中,如禁地一般的營帳讓這個猜忌變得更加靠近真實。
在齊昭的煽動之下,軍中將士們一同圍在主帳之前,要求燁王讓他們進主帳一探究竟,但是云杉與云樟二人卻死守帳外,不讓任何人進入。
一開始,這群將士礙于軍令不敢造次,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倒在營帳前,他們開始面色潮紅,開始渾身發熱,意識昏蒙,到最后一點一點的長出紅疹。
最后,數千名還有行動能力的士兵們如行尸走肉一般逼近營帳,他們開始同云杉與云樟動起手來。
云杉與云樟二人即使武藝再高也不敵如此多人一同圍攻,就在他們二人快支撐不住時,云蔚與云樟一同走出了帳外。
帳外瞬間安靜了下來,雖然軍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但是當一模一樣容貌的兩個人出現在他們眼前時,眾將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想到這,他越發熟稔的對云薈道:“我這至少還偽裝了,而你卻是原來的模樣。”
既然被說是臭脾氣,楚瞻都是不介意將這臭脾氣演得再想一些。
但是,他的這句話卻讓云薈的眸光漸深,“偽裝的久了,倒是十分厭倦這種行為。”
他話中有話,雖為指明是何事,但知道他二子共用一名的底細的楚瞻倒是明白他的話中意。但這件事于燁王來說,乃是機密,所以這位淮王知不知道真相便不得而知了。
所以楚瞻倒是沒有接話,而是直接走到桌案之上,端起了放在上面的藥,這藥都是藥液,不過并非是熬好了盛在碗中,而是濃縮的藥液,裝在了許多瓷瓶之中。
看著楚瞻沒有回話,云薈倒也習以為常,他一直以來便是如此,能不多說話,便不多說話,方才與他說得那句話倒是長的了。
“齊昭,再過一段時日,隨我去戰場吧。”云薈突然開口道。
楚瞻端著藥,腳步再次一頓,頭也沒有回的說道:“嗯。”
若他現在的這個身份真是齊昭的話,那這位淮陽已被他下了藥,被鐘秀扔到了販奴所之內了,只怕用不了多久,他身上也會有罪奴的烙印。
但是沒想到,這開局竟因為一聲“將軍”而偏離了他預想的走向。
想到這齊昭的面上故自嘲之意:“軍中有英明神武的燁王,我這不入流的主將死了,哪里能亂軍心。若是我在淮水城身首異處,燁王便會重新接手云棲軍的兵權。以你之聰慧,定然會想得到我該與燁王的關系不合才是,讓他一家獨大,于你我而言絕非益處。反之,我的存在,倒是可以牽制燁王的行動。”
蘭茝自然不會這般容易的輕信了他的話。不過,她還是順著他的話道:“既王爺以燁王不合,不如帶著支云棲軍歸降于我,此舉對燁王而言才是致命打擊吧。”
蘭茝的話讓齊昭一噎,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楚瞻走出殿外之后,便毫不猶豫的向前走去,進到一個較大的屋內,那里面已經坐滿了十幾號人。
方才來時,他聽到的可不止是節氣之歌,還有許多男子的聲音。
這屋內除了一群身姿挺拔的男子之外,還有一名約四十來歲的人。只怕這位便是大夫了吧。
楚瞻見到他,倒是頗為不客氣的將者托盤放到他的手中,言簡意賅的道:“喂藥。”
這名大夫原本頗為不適應楚瞻的新扮相和聲音。但是他這樣的態度,倒是讓他找回了熟悉感,便將一本冊子交到他的手中的道:“老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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