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山低頭什么話都不說，陳桂花頓時就明白了。她上去抓著秦玉：“好啊，這就是你們城里人的做派嗎？當初下鄉的時候干不了地里的活兒，為了躲避上工就找個村里的壯勞力嫁了。”

“現在能夠回城了，就想方設法的回去，我告訴你，沒這么便宜的事情！”陳桂花嗓門兒大，很快晏家門口就聚攏了一批人。

晏晏捏捏手指頭，她奶奶戰斗力真強。想到她上輩子跟著秦玉回城后的日子，晏晏眨眨眼：“我要跟著我爸爸，我爸爸就我一個孩子，媽媽你回去后會有別的孩子，我不要當別人的妹妹。”

她盡量用孩子的口吻說話，但是這話一說，大家該明白的都明白了。宴山也不蠢，他看了一眼心虛的秦玉，忽然底氣就足了。

“你想走就走吧，晏晏跟著我過，總好過去看她繼父的臉色。”

陳桂花這時候反應過來：“感情這是在城里已經找好了下家，那咱家也不留你了，但是晏晏是咱們晏家的，斷沒有跟著你走的道理。”

秦玉急了，沒想到晏晏將這件事都說出來了。她臉蛋脹紅：“你樂意留在這兒就留著吧，跟著你爸一輩子在泥土里刨食！”

這話一說，宴山頓時自卑起來。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農民，大字不識幾個，會做的也就是地里的莊稼活兒。跟城里人比起來，他確實差遠了。

晏晏眨眼：“可沒有爸爸前幾年在泥土里刨食，媽媽你也不會有這么多的新衣服。”

秦玉既然這么看不起宴山，就別怪她當面打臉，吃了宴山的，穿了宴山的，還反過來看不起宴山，哪兒來的這么大臉？

陳桂花捏捏晏晏的臉蛋：“還是我孫女明事理，你想走就走吧。晏晏這孩子我們會養著，總比去人家討生活強。”

宴山握著晏晏的手，語氣很是艱難：“晏晏，你跟著爸爸，爸爸不能給你買小裙子，也不能帶你去百貨商場，你要是跟著你媽……”

他艱難的停頓了下：“她會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

“可是漂亮不能當飯吃，”晏晏眨眼，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爸爸，你別不要我，我不要跟著她走。我不要小裙子，也不要去百貨商場，我只要跟著你。”

“爸爸，我吃地很少，我會幫你干活兒。以后我好好讀書，長大以后我孝敬你。”她伸出細瘦的胳膊環抱著宴山的脖子，眼淚一顆顆的落在宴山的肩膀上。

“爸爸，你只是我一個人的爸爸，可以后媽媽她不只是我的媽媽，我只要爸爸就好了。”

宴山哽咽了下，他拍了拍晏晏的背脊：“好，以后你就跟著爸爸。”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晏晏怎么都不會跟著她走，秦玉恨恨的跺了跺腳，拎起一邊的大背包走了。

秦玉一走，圍觀的鄉親們作鳥獸散。陳桂花嘆氣：“小二，振作點，咱努力多賺點錢，媽以后給你物色一個更好的。”

宴山抿唇：“媽，我現在不想別的，就想把晏晏好好撫養長大。”

陳桂花只能夠嘆氣：“行，我先和你大哥回去，你如果要忙地里的活兒，就把晏晏送到家里來，我幫忙帶著。”

宴山：“我知道的，讓你和大哥為了我操心了。”

陳桂花扭頭掩飾發紅的眼眶：“我當初就說了她不是一個安分和你過日子的，不說這些了，大林，回去了。”

看陳桂花和宴林一家離開了，晏晏在屋里走了一圈，最后端來一碗涼白開：“爸爸，你喝點水。你別難過，以后我都陪著你。”

宴山勉強扯扯嘴角：“晏晏最乖了，爸爸地里還有些活兒，我送你去奶奶家？”

晏晏搖頭：“我跟著爸爸，爸爸，我不去奶奶家，我會在地頭上等你。”

宴山扛起一邊的鋤頭，牽著晏晏出了家門。看著眼前這個破敗的農村，晏晏有些不適應。她四歲跟著秦玉離開這里，家鄉是什么模樣她基本已經記不清。

慶幸的是一路上她沒有遇到幾個孩子，因為秦玉自恃城里人的緣故，看不上鄉下孩子，也不允許晏晏和孩子們接觸，所以也免了晏晏露出馬腳。

到了地頭邊，宴山讓晏晏在一棵大樹下坐下，晏晏拍拍水壺：“爸爸，我不會亂走。”

她才四歲，就算想幫宴山的忙，也做不了什么。只是看著村子外的那座大山，晏晏抿了抿唇，她好想去山上看看。

姜蟬只是掃了一眼那座大山，就知道里面好東西不少。

“抽個時間我帶你去尋寶，這個時候正是秋收的時候。”

晏晏狠狠點頭：“嗯，我下午就和爸說。”

姜蟬：“我記得你應該有十八了，怎么這會兒說話這么奶氣？”

晏晏揉了揉腮幫子：“可能是努力的想裝嫩？這一次我要好好的過好自己的生活，我可不想再次止步于十八歲。”

姜蟬：“十八歲，你也太小看我了，翻個個兒倒是極有可能。”

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上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晏晏看著像是拋開了過去的所有。秦玉回城，以后她們大概率不會再見面，再糾結上輩子的種種也沒有任何意義。

晏晏一邊和姜蟬說話，在宴山看過來的時候，她更是沖著宴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宴山握著鋤頭的手一緊，繼續埋頭干活兒。

姜蟬看了一眼宴山：“宴山倒是個癡情種，可惜啊，多情已被無情負。有的時候，薄情的人反倒過地比誰都好，而厚道的人卻在苦水里掙扎，世道也未免有些不公平。”

晏晏抿唇：“我會努力讓他過上好日子，我后來聽說他過地不好，好像不到三十五就不在了，太可惜了。”

姜蟬：“有了你的插手，宴山的命運無形中也在發生改變，加油，我看好你。”

晏晏：“我就是空有決心，其實我什么都不懂，書讀地也不多，高中還沒畢業就被唐伽悅推下樓梯摔死了。你讓我想法子，我一時半會兒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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