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麻煩了吧,我可以等明天去——”
“不麻煩不麻煩。”婦人擺手進了屋子,“有人會看就先讓她看看嘛,要是實在沒法子,你就只能去縣城找郎中了。”
隨著婦人的話音落下,黑魆的屋子亮起了燈,緊接著有低低的說話聲和窸窣聲傳來。
想來是婦人同兒媳說了情況,兩人一道出來的聲音。
下一刻,池魚就看到婦人背著一個年輕的女子走了出來。
婦人把她放到屋檐下的小杌子上坐著,這才搓著手不好意思的笑道:“讓你們見笑了,我兒媳她雙腿有疾,不便行走..不過你們放心,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我兒媳她真的會治傷,以前我兒受傷的時候,都是我兒媳治的,骨頭摔斷了都能治好呢!”
“那可真厲害啊。”池魚抬腳走到年輕女子面前蹲下,“有勞了。”
年輕女子微微頷首,手指搭上脈搏。
片刻后收回手問池魚:“可否讓我看一看傷?”
“自然。”
池魚卷起袖子,露出其上的傷口。
傷口猙獰翻卷,完全不像是走在路上被樹枝石頭劃傷的模樣。
婦人掩嘴低呼:“老爺的皮膚真是比女孩子的還要嬌嫩,我活了這么大半輩子,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被樹枝石頭傷成這樣的..”
“娘,這位老爺的傷口沒有及時得到清理,開始發膿了,我需要一把小刀還有干凈的布條和酒,你去幫我拿過來可以嗎?”
同袍一面撥黑面小兵的手,一面急道:“你是癡還是傻啊,我們身為侯爺的部下,卻連是不是侯爺的命令都搞不清楚,還做出這樣的錯事..侯爺治軍嚴苛,如今出了這樣的岔子,我們還能有好果子吃?”
“你才傻吧。”小兵喝斥同袍,“我們只是奉命辦事,又不是我們手里拿著文書,侯爺就算要質問,也只會找上面的人,哪有空管我們這些小兵?”
同袍見掙脫不開,只好道:“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這次一起來的人,都知道這文書是假的,只有你一個人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這樣也好,侯爺問起來,你還有話說,我就不行啦,我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條,我得走了,是兄弟你就放開手讓我跑...”
話音尚未落下,一直抓著他手臂的手就松開了。
同袍大喜,一面掉頭跑一面豎大拇指:“好兄弟!”
兩人說話的功夫,那些穿著兵袍的兵將已經跑了七七八八,留下一堆新來的民壯不知所措。
“我們要不要也跟著跑啊?”
“你傻啊,我們是被騙的,是受害者,就算陛下來了也是占理的,為什么要跑?”
“不是說長寧侯來了嗎?長寧侯在哪兒呢?這可是一個好機會,我長這么大,光聽到長寧侯的事跡了,還沒見過真人...”
“不要擠不要擠,踩到人就不好了。”
人群嘰嘰喳喳如同受驚的雞鴨。
霍如風隔著人群看著那黑面小兵,低聲問顧淵他們說了些什么。
實在是太嘈雜了,他只能看到他們在說話,完全聽不到內容,不過還好,阿淵肯定是聽到的。
顧淵果然沒有讓霍如風失望,他三言兩語把兩人的對話說給霍如風聽了,霍如風睜大了眼。
“這也太慘了吧,不是兄弟嗎?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瞞著自己的兄弟...”
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告訴自己的兄弟朋友家人的,有些話只能憋在心里。
顧淵面上笑意逐漸變淺變淡。
“哎呀遭了!”霍如風忽地抬手拍自己的腦門,在顧淵看過去的時候垮下眉毛道,“阿淵,我們剛才忘了把那個人捉住了……”
光顧著聽他們說話和看熱鬧了,都忘了阿淵此次前來的重要目的就是調查這件事,現在人都跑了,雖說民眾們也知道此事與長寧侯無關了,但心里總覺得不是滋味。
那些人既然敢這樣做,背后肯定是有人在指使。
要是不把那個幕后主使揪出來,以后諸如此類的事情肯定還會有……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啊。
“衛里已經去了。”
霍如風一怔,旋即豎起大拇指:“阿淵果然是阿淵,做事滴水不漏啊。”
說到這個,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那個喜穿緋袍的少年人,似乎從他們分頭去尋找小解久久未歸的姜伯父后,就再也沒看到過..是趁機逃跑了嗎?
可那樣一個少年人..不應該啊。
衛里很快就把那個小兵抓了回來。
小兵一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立即打量四周,還好還好,長寧侯還沒到。
“你們抓我干什么?是要吃鞭子嗎?”他問。
面對這些民壯,越是輕聲細語好聲好氣,他們就越容易得寸進尺,他得兇狠一點,先發制人。
盡管面前站著的這兩個民壯,看起來和那些民壯很是不同。
顧淵彎唇冷笑。
鞭子就落到了小兵的背上。
“是像這樣嗎?”他問,又踹了小兵腿彎一腳,小兵不受控制跪倒,“落到別人手里呢,就要學會識時務,一味的逞兇斗狠,可嚇不住人,尤其還是在你弱他強的時候。”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前方。
小兵冷汗涔涔,背上卻火辣辣的疼,原來鞭子落到人身上是這樣的感覺。
他的腦袋被一只手給強行轉了個方向,然后他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穿著鎧甲戴著盔帽騎著高頭大馬的男人。
雖然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容,但他清楚的知道,那個男人是長寧侯....
這么快就來了啊。
他咧唇一笑,眼底有光亮在逐漸熄滅。
“把他交給長寧侯。”顧淵忽然伸手卸掉了小兵的下巴,“注意別讓他死了。”
至少在長寧侯問出什么之前,不能讓他就這么死了。
衛里拖著小兵的后領往前。
看到長寧侯出現就呼啦啦一擁而上的民眾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察覺到自己背后有人在靠近的,紛紛收起面上的神情退讓至一旁,直到衛里把人丟到長寧侯面前,長寧侯的人把那人帶走,才又重新議論起來。
不過這一次的議論聲很小,參與的人也沒有方才圍上去看長寧侯的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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