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人說笑了。”
“難道我說得不對?”宋景直起身子,娃娃臉上寫滿疑惑,“可我看十六帶來的那些話本子上都是這么說的呀。”
徐娘子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說來也真是好笑。
當初郡王就是看明娘子不喜與人打機鋒,才會派了一個她過來輔佐明娘子打點春風樓,她也一直認為自己是極其會說話的。可沒想到眼下碰上宋景,她竟像是一下子什么話都不會說了般,除了假笑就是敷衍點頭應聲,亦或是像現在這般沉默不語。
“罷了罷了,樓里的事我不關心也不過問。你們要找雋娘就上別處去找吧,十六把她帶到哪兒去了我也不知道。”宋景擺手道。
他都這樣說了,徐娘子自是不敢再在這里多待,起身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帶著人離開了。
他們前腳剛出宋府,后腳宋府大門就砰的一聲關上,生怕晚了,他們就會折回去般。
徐娘子見狀,差點連鼻子都氣歪了。
這宋景絕對是樓中第一個敢這么對她的人!
可偏生她還不敢說他什么。
誰讓他這一手堪稱出神入化的醫術,深得郡王喜愛看重呢?
郡王都把他當成眼珠子般呵著護著,她就算有什么不滿,也只能全部收起來,不讓宋景察覺半分!
徐娘子吐出一口濁氣,沉聲道:“留幾個人守在這宅子附近,看看情況再說。其他人跟我回去見明娘子。”
宋景和十六的關系已經親近到家門都能任意進出的地步了,這件事必須稟告明娘子。
徐娘子帶著人又呼啦啦趕往臨江仙。
而與此同時的宋府,宋景已經換了一副面孔。
他倚著門框斜眼晲著尚且在屋中磨磨蹭蹭的雋娘道:“你還要磨蹭到什么時候?你該不會以為我幫你擋了一次徐娘子,就還會再幫你一次吧?”
“我告訴你,明娘子她們已經知道蔓蔓不是池魚的事情了,這次來找你,肯定是為了問你這件事。你最好有個應對,別到時候露了餡,給十六帶來什么麻煩!”
雋娘動作微頓,隨即隨口問道:“宋大人很關心十六?”
“那是當——”
然字還在舌尖打滾,雋娘幽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為什么呢?宋大人是覺得十六厲害,有很大的價值才這樣的嗎?”
杏眼陡然瞪圓。
“我呸!”娃娃臉憤怒不已,“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和十六什么樣,用得著你來關心嗎?趕緊給我走人。”
他伸手就要趕人。
好在雋娘已經把東西拾掇好了,眼下也不怕被他趕。
她順從的抬腳往外走,待站到院子里,才停下來看宋景。
宋景面上的惱怒還未完全散去,察覺到雋娘的視線,他作勢又要上前來趕人。
雋娘忙幾步避開,道:“十六是個好人,希望宋大人可以一直對她好。如果哪天宋大人做不到了,也請不要和別人一起對十六落井下石。”
呸呸呸!
說的都是什么玩意兒?
他是那種會落井下石的人嗎?
他分明就只會雪中送炭錦上添花!
“趕緊給我滾!”
雋娘笑笑走出了宋府。
奈何她剛走出宋府所在的巷子,就被幾個憑空出現的人攔住了去路。
“原來你們還沒走啊。”雋娘感嘆。
她出門前還拜托宋府的人出來看了看呢,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去。
看來是命中注定要遭此一劫了。
“我們去哪兒?臨江仙嗎?喜兒還好嗎?你們沒對她怎么樣吧?”
雋娘一面問著一面往臨江仙的方向走。
被徐娘子留在這里盯著的幾個人看到雋娘這么配合,互相使了個眼色,旋即更加警惕的留意著四周的動靜,完全不理會雋娘的問話。
“我是被宋大人趕出來的,沒有埋伏。”
許是證實了周圍確實沒有埋伏,那些人總算沒有先前那般戒備,但仍舊沒有人回答雋娘的問題。
雋娘只得作罷。
大街上似乎一下子多了很多人,就連傷了骨頭不宜大動的人也在家人的攙扶下走上了街頭。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雋娘心下好奇,卻也沒敢找人打聽,只豎著一雙耳朵在穿街而過的時候仔細去聽那些人說話,這一聽,倒是讓她聽出了一些東西。
原來這些人都是來看刺史的。
雋娘撇撇嘴。
刺史有什么好看的,還不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就是不知道這刺史是來做什么的。
而在她身后不遠處的一間酒樓里,池魚和君墨正站在窗邊看著下方街道上一個混在人群里,穿著再普通不過的年輕男子。
“人們都說這個刺史是所有刺史里面長得最俊俏的。”君墨道,又補充,“當然,要除了長安的那位。”
長安的那位到底長什么樣子,池魚沒見過。
不過要說起長得好看的男子她身邊站著的這個不就是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似乎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君墨,你說說你,你好歹也是一個殺手,就算沒有生就一副扔在人堆里找都找不出來的樣貌,也不至于這么過分吧?”
樣貌生得好,在很多時候會得到許多便利,可這不適用于一個殺手。
殺手各方面都應該達到極致,這樣才能保證在任務失敗的時候有能力全身而退,但那些極致里,并不包括樣貌。
君墨聞言,收回看向那位刺史的視線,朝著池魚擠眉弄眼道:“真是不容易啊,我居然能夠在有生之年聽到你夸贊我長得好看。”
“是不是受寵若驚?要是受寵若驚的話,那就再驚一下吧!”
池魚說著就驀地伸手把君墨從窗邊扔了出去。
君墨面色微變。
在看好時機調整姿態準備安全落到地面的時候,池魚像瘋了一般,拿著大刀就朝他砍了過來——
“十六,你大爺的!”君墨一面大聲罵著,一面躲避池魚愈漸凌厲的攻勢。
破空聲和快得快要看不見的刀身讓君墨聽不清其他聲音的同時,還眼花繚亂。
最初君墨還以為池魚是在和他切磋,可越到后面越覺得不對。
這家伙,分明是要殺他的架勢啊。
他做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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