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肆出來,兩人照例沒有交談,而是默不作聲的轉身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走去,仿佛剛才他們坐在一起閑談只是因為偶然撞見興之所至,所以才說了幾句話般。
但兩人心里都清楚,方才那一番言語交鋒,讓兩人的關系莫名親近了不少。
宋景之于春風樓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存在,池魚至今仍舊不清楚,只是知道明娘子絕不會派人盯著宋景的一舉一動。
他有著絕對的自由。
即便是明娘子,也不能隨意窺探他的行蹤。
“這樣就夠了。”
池魚回到天字一號房,眼神越過窗戶空茫落在院中某一點上,和君墨說道。
君墨還是不放心,憂心忡忡的問池魚:“你太冒失了,怎么能把這么重要的秘密告訴他?我們對他根本一無所知!”
“哪有一無所知?”池魚收回視線端正神色,一本正經的反駁,“我們知道他叫宋景,是個大夫啊。這樣可不算是一無所知。”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君墨氣結。
“君墨,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是朋友。這一刻是朋友的人,下一刻或許會變成敵人,同樣,這一刻是敵人的人,下一刻也有可能變成朋友。”
君墨微怔,旋即撇著嘴角嘀咕道:“不就是想說宋景這個時候是可以相信的朋友嗎?說得那么婉轉..”
“我以為你會向我拍著胸脯保證說,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池魚似笑非笑的看著君墨,“畢竟話本子里都是這樣寫的。”
“當..當然,我們當然會是永遠的朋友。這件事還需要確定嗎?”
“不需要。”池魚搖頭,“但是我希望你能告訴我,你當初為什么對我說謊。”
帶著笑意的面容恢復成了冰冷木然,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看著君墨,似是要看到他的內心深處去。
君墨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慌,垂眸躲開池魚的視線,吞吐開口:“什..什么說謊,我沒對你說過謊。”
終歸還是底氣不足,說出來的話,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行..行了,我說還不行嗎?別用那種眼神看人,容易心底發毛..”
池魚忽地噗嗤一聲大笑起來。
她還是頭一次看到君墨露出這樣的神情,感覺..嗯,很新奇。
君墨遞給池魚一個大大的白眼,旋即清嗓道:“淮南王..從名義上來說,他是我的父親。”
趺坐在筵席上,身體微微前傾靠近方幾的邊沿,還特地伸出一只手拄著下巴做出洗耳恭聽模樣的池魚,在聽到這簡短的一句話后,內心立時萬馬奔騰。
她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又揉了揉耳朵,問:“這就完了?”
這是不是太言簡意賅了?
而且好像和她問的那個問題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君墨抿了抿唇,在心中快速的捋了一遍才慢慢開口補充。
他們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保密的,即便是樓里的人,也只是知道誰接了任務,并不知道任務的內容。而十六接下去殺淮南王的任務的時候,君墨卻是知道的,所以他在十六離開春風樓后不久,就悄悄跟了過去。
他是淮南王和王府中一個婢女酒醉后的結果。淮南王妃知道后并沒有發怒,反而還笑盈盈的告訴淮南王,她愿意把君墨帶在身邊,像教導趙鐸般教導君墨,只希望淮南王可以允準她把婢女打發到田莊上去。
這樣的要求并不過分,淮南王連猶豫都不曾有就點頭答應了王妃。田莊上的婆子早就得了王妃的叮囑,百般刁難婢女,最后婢女積勞成疾溘然長逝,而留在王妃身邊的君墨,日子也并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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