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樣掛斷電話的！

古語有云，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而現在，自己也面臨著這樣的選擇題！

吃魚還是吃熊掌呢？

不？不不！

是選孩子還是選工作。

工作是什么？是一個人的經濟來源，是一個女人在婆家的底氣，是一個人價值的體現！

孩子是什么？是許純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小淘氣，是一個溫暖的會依偎在自己的身上，會軟軟的叫自己“媽媽”的精致的小人兒！

做出選擇是一件艱難的事！

葉子媚也在等，在電話的那一頭，似乎在極力的壓低自己的氣息。

顧俢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在經歷什么樣的的天人交戰。

他只是覺得有些冷，冰涼的藥水通過針頭注射到他的身體里，更像是一條條在身體里游動的冰冷生物。

“媽媽，冷，冷。”顧俢可憐兮兮的仰起自己的小臉，大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媽媽。

許純的防線被顧俢一聲軟軟的“媽媽”打敗了！

是啊！在生下顧俢之后，自己看著他熟睡的小臉，曾經不止一次的發誓，自己最先是一個母親，再是一個女兒，是一個妻子！

母親這個稱呼，原本就可以凌駕于任何身份之上的！

想也不想，本來以為輕易就可以出口的“辭職”到了嘴邊，喉嚨里卻像是堵住了一團棉花一樣。

像是被一根棍子打中了頭一般。

坐吃山空，自己雖然手上有了一點積蓄，但在大量的家庭支出，顧俢的奶粉紙尿褲花費上。

自己這點錢，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向顧良伸手要錢的屈辱又一次清晰的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充滿斗志的職場生涯，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放下？

許純又一次的躊躇了！

葉子媚在電話的另一頭，呼吸聲開始急促起來。

她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許純，你想清楚了嗎？”葉子媚的聲音中帶著些威脅和不耐。

“經理，我，”許純又一次的停頓了下來。

人的一生要做出許多次的選擇，每一次選擇對選擇的人來說，都是最艱難的考驗。

“怎么了？許純，你考慮的怎么樣了？”葉子媚極力壓制自己的怒火和心急，急促的呼吸在她的壓制下也多了幾分沉重。

葉子媚的催促許純來說，無異于是一道催命符。

也是許純不能再將頭埋進沙子里的原因。

“經理，我”許純又一次的斷句了，讓一顆心懸著的葉子媚差點暴走。

到底能不能給個準話了？

葉子媚覺得，太過在意自己能否解決許純這個“麻煩”的自己才是被放在砧板上的肉！

許純長久的沉默不僅讓葉子媚無奈又生氣，讓顧俢也覺得無趣。

鋼針帶著藥水不斷的輸入自己的身體。

顧俢雖然小，卻也知道，是頭上的鋼針讓自己不舒服！

脈搏的每一次跳動，都想把扎在經脈里的鋼針擠出去。

鋼針卻像是個老頑固一樣，深扎在血管里。

像是兩股不同的力在打架一樣。

顧俢偷偷瞄了一眼許純，只見許純一臉茫然又若有所思的看著一處靜靜的出神。

顧俢便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自己是絕對不想再忍受這個討厭的鋼針了。

像是蚊蟲的叮咬，像是螞蟻在爬。

說不出的異樣，顧俢隔著膠布，狠狠的抓了一下鋼針的位置。

終于，螞蟻撕咬的痛苦沒有了，顧俢很高興。

膠布下的另一處皮膚又麻癢起來。

顧俢隔著膠布撓了一下，又一下，還是痛癢痛癢的！

葉子媚冷淡的聲音又從手機里傳了過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可沒興趣和時間陪著你一起發呆！”

許純以為自己一向是快刀斬亂麻，干干脆脆的人，此時面臨艱難又艱巨的選擇，許純卻不止一次的心亂如麻，頭一次找不到頭緒。

原來以為自己多灑脫，其實自己只是一個和其它人一樣，要考慮諸多因素的凡人而已。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只榮辱！

老祖宗看的才最透徹，只有自己有了活的美滋滋的資本，才有更多選擇的權利！

許純已經在心里想了數十種方案，自己下了班就來帶孩子，自己可以請一個信得過的護工！

多出錢自己無所謂，只要會帶孩子。

許純定了定心神，想著找誰介紹比較穩妥。

膠布被突然漲起的大包鼓開，顧俢一邊抓著癢，一邊開始哭喊起來。

“媽媽，疼，疼。”

顧俢的雙眼含淚，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白皙的肌膚上橫趴這一條青色的“蚯蚓”，旁邊還鼓起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硬包。

許純手里的電話掉在了床上，這才幾分鐘，顧俢頭上的包到底是怎么弄出來的？

顧俢的哭喊的聲音讓許純更是驚慌失措，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許純哪里還顧得上拖延，就一直跪在床上，伸手去按床頭的內線電話。

許純的聲音都帶著止不住的顫抖，“護士，護士，你快來看一下，我兒子，頭上怎么長了一個大包了？”

最后的聲音仿佛要哭出來。

葉子媚皺著眉頭，對著手機大聲喊道，“許純，許純你到底考慮的怎么樣了？”

許純撿起掉在床上的手機，本來設想好的一切被顧俢的哭聲輕而易舉的打破了，“經理，我，辭職。”

簡單的一句話似乎是用掉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葉子媚差點笑出聲來，沒想到，這樣輕而易舉，兵不血刃的就解決掉了許純。

“你真的想好了嗎？”葉子媚拼命壓住自己的笑意，沉聲問道。

“想好了！”許純的聲音帶著些干澀，顧俢被自己抓住了雙手，雙腳卻還止不住在蹬。

額頭上的包對他來說，是種極其痛苦的折磨。

葉子媚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便摁下了掛斷鍵。

望著腳下川流不息的車流，葉子媚恨不得大笑出聲。

一個人有弱點的人是最好對付的！

譬如，現在的許純，譬如，以前的蔡妍。

想到這里，葉子媚的嘴角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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