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風的呼嘯像是狂歡的鬼魅。

高大的樹木被風吹的颯颯作響。

顧良雙手環抱在自己的胸前，目光緊盯著門口。

這樣的姿勢不知道保持了多久。

窩在毛絨拖鞋里的雙腳似乎都有些麻木了。

顧良卻沒有離開。

燈光被調到最暗，幽藍的光投到顧良的臉上，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扭曲。

林秀芝打了個哈欠，拉了拉披在肩膀上的外套。

縱然全身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林秀芝還是打了個哆嗦。

“這賊老天，也忒冷了些吧！”

林秀芝嘴里小聲的抱怨道。

手里拿著一個手電筒，雖然現在的手機有了照明這一功能。

但對于林秀芝這樣不熟悉電子產品，又使習慣了電筒的人來說。

手電筒是居家旅行起夜必備良品。

林秀芝腳上的布鞋后跟被林秀芝踩在腳下。

像拖鞋一般拖拉著往洗手間走去。

客廳里還亮著的幽藍的燈光讓林秀芝眉頭一皺。

轉了個身體，往客廳走去。

“這個許純，真是不知道節約，這么晚回來還把燈給亮著，這個月物業費讓她去交。”

林秀芝以為是許純回來了，嘴上碎碎的念叨著。

林秀芝關掉手里的手電筒，雙手叉著腰，準備好好的對許純進行一番說教。

當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顧良卻一怔，雙手不自覺地從粗壯的腰上放了下來。

“小良，怎么還不睡啊？”

林秀芝柔聲問道。

連語氣都不自覺的壓低了些。

顧良臉上滿是疲倦，一眼眼睛卻還是大睜著，“媽，你怎么還不睡啊？”

林秀芝撓了撓頭，“我睡了，這不孩子非要我睡他才肯睡嗎。我起來上廁所呢。”

顧良沒有再說話，只是一雙眼睛像是凝固在了門上一樣。

“這，許純還沒有回來？”林秀芝的聲音不禁拔高了些。

顧良沒有朝林秀芝解釋的意思，“媽，外面冷，你上了廁所就趕快回去睡覺吧！”

林秀芝被顧良堵了一下，愣愣的癟了癟嘴巴，卻也沒有反駁。

只是心疼的朝顧良道，“你呢？你什么時候睡啊？”

顧良嘴角扯動了一下，似乎極力的想扯出一抹微笑，“我馬上也睡了。”

林秀芝撇了撇嘴角，抬起頭往墻上看了一眼，慢吞吞的轉過身體，眼里滿是嫌惡還帶著幾分陰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黑夜里漸漸只能聽到指針滴答滴答的聲音。

顧良似乎也有些累了，拉過身上蓋著的薄毯，身體彎曲的像一只煮熟蝦一般的姿勢倒在了沙發上。

黎明喚醒大地，太陽撕裂黑暗。

一輪紅日從東方噴薄而出，像是熊熊燃燒著的一團火焰。

清晨的安靜被廚房里的鍋碗碰撞聲吵醒了。

許純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早上好。”

許純朝付明川打了個招呼。

身上系著圍裙的，手里拿著鍋鏟的付明川也轉過身體朝許純道了聲“早”。

“快坐下吧！早餐等下就可以吃了。”

“哦，好的。”哪怕不是第一次來，不是第一次吃付明川做的早餐，但手擱在自己膝蓋上，手指絞著一團的許純還是拘謹的。

付明川的舉止是得體大方的，笑容是如春風般和煦的。

但昨天晚上的無意間的親密接觸，反而讓許純離付明川更遠了一步。

付明川自然也感覺到了。

“你的衣服在我的車上，等下我給你拿上來。”

付明川咬了一口荷包蛋，松軟的口感，咸淡適中，但是就是那個“軟”字不禁又讓付明川想到昨天晚上那柔軟的軀體。

付明川的臉頰上不禁飛過一朵紅云。

嘴里的蛋咽到一半，像是噎住了一樣，付明川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玻璃杯就在許純的手邊，許純抬起頭，正好看到付明川那漲的通紅的臉，不僅是臉頰，連耳朵都帶了緋色。

許純急忙去拿自己手邊的玻璃杯。

正好在這個時候，付明川也伸出手過來拿杯子。

許純的手拿著杯子，付明川的手覆蓋在許純的手上。

付明川要喝水，水杯卻在許純的手里。

就像是一個九連環一樣，付明川和許純都被這個環扣在了一起。

怎么也解不開。

愣了片刻，付明川還是先放開了手。

許純暗地里松了一口氣，將盛滿水的玻璃杯放到付明川的面前。

許純放得輕，杯里的水縱然滿的要溢出來一樣，但到底是沒有溢出來。

水面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更像是滿滿洋溢在心中的情感。

付明川端起水杯，淺淺的啜了一口。

“等下吃完了，我送你回家。”付明川淡然的道。

好像一切又恢復到了以前。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就像是蒙在明鏡的塵埃，輕輕一擦就沒有了。

付明川和許純也都心照不宣沒有再提起。

“好。”許純點了點頭。

林秀芝攪拌了一下剛剛鍋里的瘦肉粥。

“啪”的一聲將炤臺的火開到最大，等到鍋里的水開始冒煙了，林秀芝才關掉火，拿起炤臺上一塊看不清顏色的布開始洗起了鍋。

“咕力咕嚕”打破了殼的雞蛋在熱油中發出聲響。

蛋白的邊緣不斷被熱油掀起，慢慢的卷了起來。

林秀芝拿起鍋鏟給鍋里的雞蛋翻了身。

一手撐著自己比水桶還粗壯的腰。

黃黑的臉上肥厚的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

眼角的光掃了外面一眼，眼里的陰翳更多了幾分。

“還沒回來？一個晚上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林秀芝低低的念叨了一句。

操著手里的鍋鏟，給鍋里的雞蛋又翻了個身。

顧安圖打著哈欠從廚房路過。

看著林秀芝忙碌的背影，顧安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了進來。

“怎么還沒做好？”

“快了。”林秀芝小聲的回了一句，耷拉的眼皮下一雙渾濁的眼睛轉了幾圈。

“你去叫小良起床吃早餐吧！”

顧安圖立馬擺擺手，“我去干嘛？你在門外叫一聲就行了。”

顧安圖畏畏縮縮的樣子讓林秀芝氣不打一處來。

“看你那樣！”

顧安圖毫不客氣的回懟了過去，“我這個樣子怎么了？他們小兩口睡覺，我這個糟老頭子去干嘛？”

顧安圖說的洋洋得意，好像是給林秀芝解了個大惑一樣。

林秀芝的臉色卻陰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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