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然無味。

味同嚼蠟。

顧良草草的吃了幾口，就蓋上了飯盒。

看著四周白的像是無邊無際的墻壁，顧良就毫無歉疚的就把自己沒胃口的這一事實推到了墻壁的身上。

林秀芝和顧安圖看起來也沒什么胃口。

其實顧良也大致猜的出來。

和他們的“貼心小棉襖”脫不了干系。

林秀芝是想不通的，別人的女兒是冬天里的棉襖，夏天里的吊帶衫。

為什么到了她女兒這里。

就反了過來呢？

冬天里的吊帶衫，夏天里的大棉襖。

不是被凍死，就是被熱死。

除了能用來遮羞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頂多別人不知道內情的，夸你一句“好福氣啊！兒女雙全。”

但內里，林秀芝現在算是看清楚了。

看清楚，不代表就是放下了，顧莉怎么說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她在怎么不孝順，在背后算計她的錢。

要是斷絕關系，要說從此以后不見，林秀芝又做不到也做不出來。

就當是她嫁到遙遠的地方去了吧！

以后能不見就不見吧！

母女做到了這份上，林秀芝心里不能說是不傷心的。

當看到顧良在燈光下明顯瘦了一大圈的臉。

林秀芝的傷心就變成了心疼。

“小良，你多吃點，看你最近都瘦了好多了。”

顧良從光影下抬起頭來，“媽，沒事，我吃飽了。”

昨天晚上因為擔心顧莉沒睡好的顧安圖此時的頭儼然成了勤奮啄米的小雞。

“你看你爸累成那個樣。”林秀芝指著顧安圖笑道。

顧良扶了扶顧安圖，“爸，我送你回去吧！”

隨即又看向床上的林秀芝，“媽，你一個人在醫院待一會行嗎？”

“行，你快去吧！”

顧良抱著顧俢，和顧安圖走了。

林秀芝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夜晚的風卷過墻角，發出“呼呼”的嗚咽聲。

白色的燈光并不強烈，窗簾被風吹的直往后飄。

安靜，太安靜了。

除了風的嗚咽，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林秀芝本來想閉上眼睛睡覺。

越是強迫自己睡，越是睡不著。

樹影婆娑，夜風呼嘯，竟讓林秀芝心里無端的生出幾分懼意。

她緊緊的抓著身下的被子。

像是在抵御著反抗著未知的危險。

安靜的走廊此時傳來一陣陣拖沓的腳步聲。

林秀芝的一顆心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像是被一只無名的大手抓著，要把她的心臟從嗓子眼里拿出來。

林秀芝想叫人來，可是心里又存了個萬一，要是別的病房的病人路過，自己在這里大聲呼救，可不是讓人看了笑話？自己也無地自容嗎？

要是顧良在就好了！

林秀芝想到，但顧良去送顧安圖回家，是天經地義的事。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秀芝害怕的拉起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別說是顧良在了，這個時候就是顧修在這里，林秀芝的心里都不會這么恐慌。

林秀芝的念頭像是一團被拉扯的麻線。

越是想理清頭緒，就越是摸不著頭腦。

林秀芝甚至想到了許純，要是許純在的話，哪怕是指責自己的錯誤，罵自己一頓也好。

門把手傳來轉動的聲音。

林秀芝的身體抖了抖，縮到了床腳。

門鎖傳來一聲“吱呀”聲，門外的人走了進來。

“林秀芝是嗎？”醫生站在門邊，雙手插在袋子里。

林秀芝點點頭。

“你的家屬呢？”醫生環視了一下病房。

“他，他們出去給我買東西去了，就在醫院門口，要，要我打電話叫他們回來嗎？”

“不用了。”醫生抬起手看了一下時間，“你的家屬不在，那你跟我過來一下吧！”

林秀芝坐到床沿，準備穿鞋。

“有什么要跟我說嗎？”林秀芝遲疑的問道。

“是你的病情，你跟我來一下吧！”醫生說完，往門外走去。

林秀芝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上來。

低語在診室里響起。

“情況就是這樣，你回去和你家里人好好商量一下吧！看你怎么選擇，要是選擇進口的，全部費用大概在六十萬，還不包括后續的治療費用。要是選擇差一點的，費用大概在十萬左右。”

林秀芝囁嚅道，“醫生，我回去和我兒子，老公商量一下再給你答復好嗎？”

醫生點頭，“可以，但是希望你盡快給我一個答復，因為再過三天就要手術了，我門要盡快把材料備齊。”

林秀芝失魂落魄的走出診室。

六十萬！還不包括后續的治療費用。

她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錢？

顧良要掙這么多錢，那得要花費多長時間，流多少汗水才能掙得回來啊？！

自己生個這樣的病，就要這么拖累孩子。

林秀芝往常總是說要吃農藥給顧良看，此時，林秀芝竟然真得希望自己的身邊出現一瓶農藥，一仰脖喝下去，就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但是一想到顧良，一想到顧安圖漸漸佝僂下去的背，想到顧修那天真無邪的小臉。

林秀芝又怎么也狠不下那個心。

渾渾噩噩的回到病房，林秀芝從枕頭下拿出手機。

通訊錄上的名字一個一個在林秀芝面前閃過。

許純的名字很快就出現在了林秀芝的面前。

林秀芝按下號碼，那邊很快就響起了鈴聲。

林秀芝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還沒得到那邊接通，林秀芝就飛快的按下了掛斷鍵。

握在手心里的手機像是冷的，它是一個死物，就像那些怎么也捂不熱的人心。

林秀芝的眼淚涌出眼眶，卻被自己狠狠擦掉。

過了一會，像是終于下定了什么決心。

林秀芝重新打開手機，又找出許純的號碼。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林秀芝的手指帶著微微的顫抖。

響了好一會，那邊才接通。

林秀芝還不等許純開始說話，就急忙道，“小純，是我，我知道這么晚打電話給你有些冒昧，我也知道，我當初有許多地方做的不對。”

電話那邊的許純心里更是復雜。

林秀芝的聲音明顯剛剛哭過。

自己該安慰她嗎？該打斷林秀芝的哭訴嗎？

林秀芝現在打電話過來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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