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提著小籠包進來的顧良差點撞了個滿懷。

“爸，你去哪里？”顧良朝顧安圖的背影喊了一聲。

效果不大，顧安圖理也沒理，直接走了。

顧良以為自己又怎么得罪了顧安圖。

但想來想去也實在是想不出來。

“媽，爸他怎么了？”

林秀芝看著顧安圖決絕離開的背影。

縱然心里又是罵自己軟弱又是惱恨顧安圖的無情。

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下嘴唇被自己咬的破皮了都沒有發現。

顧良剛剛將病床自帶的桌子放好。

就看到了淚流滿面的林秀芝，“媽，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秀芝不答，從袋子里拿出包子，狠狠的咬了一口。

就把他當成是顧安圖一樣來咬，這樣想著，林秀芝的心里才好受一些。

夜幕很快降臨，醫院里還是沒看到顧安圖的人影。

顧良打給他的電話，也被顧安圖掛斷了。

顧良放下手機，林秀芝卻定定的看著窗外。

“你爸是不會來了。”

對于顧安圖的脾氣，林秀芝很清楚。

他是不會也拉不下這個臉來的。

因為，在顧安圖的心里，這件事是林秀芝做錯了。

必須得林秀芝先向他道歉，顧安圖才會放下身段，來照看林秀芝。

但是林秀芝有錯嗎？

她只是想選擇好一點的醫療條件。

她委屈求全了一輩子，就不能讓她決定自己以后的命運？

“為什么？”顧良好奇的問道。

“我，我和你爸發生了一點口角。”林秀芝沒有將事情的原委和顧良說。

顧良本來想問林秀芝，都這個時候了，他們怎么還有心思吵架？

但是看林秀芝郁郁寡歡的樣子，顧良便識趣的沒有多問。

只是，顧安圖不來，顧良放心不下林秀芝一個人在醫院，只能帶著顧修也在醫院睡。

顧修怎么肯依？

不斷拉著顧良往外面走。

嘴里叫著，“回家，回家。”

顧良心里一酸，抱起顧修。

細心的哄著顧修，“乖，跟爸爸在醫院陪奶奶好嗎？”

顧修看看病床上的林秀芝，又看看顧良。

小嘴巴一癟，雙眼開始含淚。

林秀芝心里一酸，“小良，要不，你帶孩子回家吧！我一個人在醫院可以的。”

林秀芝的語氣滿是心酸。

顧良鼻子也是一酸。

任誰都能聽出林秀芝的脆弱。

“沒事，媽，我們都在這里睡，他還能有什么不習慣的？而且，你一個人在醫院，我怎么放的下心呢。”

林秀芝轉頭，擦了一下眼角。

顧修在家里睡習慣了。

倉促之間，哪里適應得了醫院？

更何況，醫院里的折墊床怎么比得上家里柔軟舒適的大床呢？

顧良將顧修放在折墊床上，細聲道，“乖兒子，今天晚上和爸爸在這個床睡覺好嗎？”

說著，一邊拍了拍折墊床，手掌觸及之處，只是一層薄薄的尼龍布。

刮得他的手心都有些痛。

更何況是顧修呢？

顧良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

顧修哪里肯依，拉著顧良的手，往外面拉。

“好了，好了今天晚上就在這里睡。”

顧良不知道是不是被顧修磨的心煩意亂還是怎么的。

聲音陡然拔高。

顧修從未被顧良責怪，他見顧良聲色俱厲，小嘴巴癟了又癟。

顧良又始終沒有來哄他，越想越是委屈。嘴巴一癟，大哭了起來。

顧修的哭聲讓顧良更覺得煩悶。

好像有人在顧良的耳邊不斷的提醒顧良的失敗和無用。

他要是不是失敗的，他怎么會這樣孤立無援會？

他要是不是無用的，怎么會連自己兒子的一個小小要求都無法達到？

顧良煩亂又挫敗的揉揉自己的頭。

無奈又無助的道，“別哭了。”

顧修以往每次哭，顧良都是抱在懷里哄著的。

可是，現在卻只是不痛不癢的說了一句。

顧修以為是自己哭得還不夠大，不夠激烈。

小鼻子抽了抽，張開嘴巴，大聲的哭喊起來。

顧良心里更加煩悶。

林秀芝的病情，高昂的醫藥費，顧安圖的臨陣退縮，這些都是壓在顧良身上的重擔。

如山脊梁似乎也要被壓彎了。

而顧俢的哭更像是壓在顧良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顧俢的哭聲更有越演越烈之態。

顧良不勝其煩，鬼使神差一般，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手掌已經重重的落到了顧俢的屁股上。

顧俢的哭聲一頓，似乎也沒有想到顧良會打自己。

屁股上的疼痛感一傳來，顧俢哇哇大哭起來。

“你還哭？”顧良看著顧俢的小臉，語氣雖然嚴厲，但氣勢卻慢慢的落了下去。

顧俢被顧良嚴厲的這么一訓斥。

小小的身體抖了抖，狠狠的抽咽了幾聲，但到底沒敢再哭。

林秀芝又是急又是心疼。

擺了擺手招呼顧俢過去她身邊，轉頭朝顧良說道，“他才一歲多，知道什么？好好和他說就行了，打他干什么？”

顧良的手有些顫抖，他瞄了一眼，便把手藏到了身后，“不打他不聽話。”

面對顧良的“狡辯”，林秀芝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顧俢哭鬧了一場，在林秀芝的懷里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良將顧俢抱到折疊床上，床很小，一整晚顧良都側著身體，動也不敢動一下。

生怕自己一動，就把顧俢擠到地上。

顧良又怕自己睡得太熟，又把一半的被子將顧俢卷好，放在自己的腋下。

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第二天一早，顧安圖仍然沒有來，顧良打他的電話他也一概不接。

顧良心里對顧安圖又是擔心又是惱恨。

林秀芝安靜的喝完了顧良買來的粥。

“沒事，你爸都多大的人了，他丟不了的。”

林秀芝安慰著顧良，垂下眼睛了，遮住了自己眼里的失落。

顧良在病房里轉了幾圈，只是這樣對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的效用。

倒更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做著最后的掙扎。

顧良又一次的提議去交手術費。

遭到了林秀芝的又一次拒絕。

顧良心里覺得奇怪，卻又覺得林秀芝說的在情在理。

反正人也在醫院了，是怎么也跑不了的。

早交晚交都一樣。

顧良卻沒發現林秀芝的眼里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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