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莊掌柜是個四十多歲的合體人,左邊的一半是個膚色黝黑的壯漢,右邊卻是一個皮膚白皙的胖子,看起來比較奇怪,不過黃雪今日已見多了柔利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那掌柜見到黃雪打扮寒磣,還抱著一個大盆,壬康則是一個大齡單身男子,都不像是有錢人,便有些不屑,上前擋住二人,喝道:“三位,這里是錢莊,是兌換大額錢財和典當貴重物品的,三位怕是進錯門了吧?”
壬康被這掌柜一喝,頓時習慣性的有些懼怕,半天沒敢說話。黃雪先是一愣,明明是兩個人,這“三位”的稱呼還是讓她她有些不習慣,但瞬間也反應過來,這是將自己當成兩個人了。
這等錢莊掌柜,在哪里出現都是一副嫌貧愛富的樣子,想不到這種不良風氣,也傳到了這千里之外的海島上。
她最厭煩這等勢力之人,便也不羅嗦,一把掀開了手中的大彩貝,道:“掌柜,你看這些錢財在你這里是否可以兌換?若是不行,我們便去別處了。”
那掌柜本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可一見黃雪所抱之物,頓時眼睛都直了。大彩貝被黃雪拿衣服包著貝面,他倒是不曾在意,但那些小的彩貝,個個也都是尺寸驚人,品相極好,絕非一般的錢幣。
忽然,他又注意到,這些彩貝被泡進了水中,卻都是兩扇貝緊緊地閉合著。這個發現讓他心中的驚駭難以復加,有常識的都知道,這證明了這些彩貝竟然都是活物。他盯了那些彩貝半天,才蠕動著嘴唇驚嘆出聲道:“這......這些錢財是活的?!”
黃雪笑道:“正是,可能夠兌換?”
掌柜忙連聲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三位請進。”說罷,忙將二人領進了店鋪中。
請二人落了坐,然后吩咐了一旁的伙計一聲,讓去給二人倒茶。黃雪本想把所抱之物放在地上,但大彩貝里裝滿了水,放在地上有些不穩,因此仍是抱在懷中。
掌柜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取了一枚小孩巴掌大小的活彩貝,前后打量了一番,偷偷瞟了黃雪和壬康一眼,試探著道:“這樣一枚活貝,當可值四千錢,三位以為呢?”
這話他卻是留了活口,所謂無奸不商,彩貝的貝肉極為珍貴,他的報價可是昧去了一千錢,也不知是否會被眼前之人發現。
壬康沒什么見識,此時自然不敢說話。黃雪雖然看出掌柜留了心眼,對此也是不甚在意,便悠然道:“可以。”
掌柜心中大喜,此時在他的眼中,對面這三人已與肥羊無異。他再次取了一枚成人手掌大小的活貝,道:“這樣一枚活貝,可值八千錢。”這一次,他可足足昧去了兩千。
黃雪淡淡一笑,這些彩貝雖然在這柔利國價值不菲,可在她眼中卻與土石無異。她不愿與這掌柜再慢慢試探,便忽然一把將包住底下那枚大彩貝的衣服全部取開,道:“那這樣一枚貝殼,當值多少?”
“這......這是......”掌柜頓時吃了一驚,仔細打量了那大彩貝一番,忽然對黃雪道:“你們到底是何人?”
這掌柜在行內干了半輩子,也算是有些見識的了,可是這樣的大彩貝他卻是從未見過。倒是很久以前曾聽老掌柜提過一次,柔利國內有一枚盆口大小的彩貝,價值千萬!更重要的是,據老掌柜所說,那枚彩貝并不在民間,而是收藏于王族的寶庫之中。
可如今,這枚重寶卻出現在了自己的店鋪,這難免讓他的心中疑竇叢生。
黃雪并不知道大彩貝的傳說,仍是淡淡地道:“你莫要管我們的身份,我只問你,這枚貝殼,到底價值幾何?”
掌柜心中一動,這枚王族寶物出現在這里,就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眼前這三人乃是王族之人,可王族之人,又怎能不知道重寶的價值呢?那么,就只有第二種可能了,這兩人乃是竊賊,偷走了王族重寶,然后來自己這里銷贓。
仔細看了看眼前三人,他越想越覺得可能,連忙回頭給一旁的伙計使了個眼色。那伙計乃是他的兒子,跟隨他多年,瞬間會意,轉身悄悄出去了,反手便將店門關上。
看到伙計出去,掌柜才松了口氣,臉上堆起了笑意,道:“三位莫要著急,這寶物價值不菲,容我慢慢計算一番。”
黃雪一邊品著茶一邊道:“也好,那你仔細看看。”
掌柜找來了一個灌滿水的大木盆,將大彩貝中的所有彩貝都倒了出來,然后他捧著大彩貝細細地查看著,如今已是看了一炷香的時間,卻仍然只是查看,口中嘖嘖稱贊,卻是一句多余的話也不說。
隨著時間的流逝,黃雪心中已經漸漸覺得有些不耐煩了。終于,她忍不住開口道:“掌柜,你可看完了?到底這彩貝值多少錢?你可已經花費了不少時間了。”
那掌柜擦了擦額角的汗珠,仍是滿面笑容地解釋道:“大人請稍候,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只是這枚彩貝確實珍貴,我只怕查看不夠細致,錯估了它的價值......”
正在此時,錢莊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店伙計的聲音傳了進來:“各位軍爺,這里就是我家的店,那些賊人就在里面。”
掌柜聞言,登時笑容一斂,急退幾步,退到了廳堂的一角,然后一臉警惕地看著黃雪道:“三位,你們的身份已經敗露了,如今官軍已經到了門口,你們還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黃雪立身而起,立刻便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她瞇著眼睛冷冷地道:“掌柜,你這是何意?”
掌柜手指黃雪道:“你們三個平民,卻驟然拿出如此多的錢財,錢財來路定是不正,我向官府舉報,乃是分內之事。”
黃雪聞言,心中頓時有些懊惱,不想千算萬算,卻不慎因為錢財過多而惹來了別人的懷疑。她冷冷地看著掌柜,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壬康聽了掌柜的話,卻頓時嚇了一跳,他猛然跳了起來,指著掌柜道:“你......你胡說,這些錢財乃是我們親手下海捕捉的,如何來路不正了?我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我們?”
那掌柜冷笑道:“陷害?這些錢財來自王族的寶庫,定是你們盜竊所得,來到我這店里銷贓,莫非當我不知道?我勸你們還是莫要狡辯,乖乖認罪就是了。”
他這話剛一說完,就見店鋪的大門被推開,店伙計帶著二十多個身穿護甲的軍士走了進來。那伙計一指黃雪與壬康道:“軍爺,就是他們!”
那當先的軍官,雖然左右兩邊臉面也是迥異,卻手腳等長,身材對稱,實在是黃雪進城以來見到的身體最為協調之人。他聞言一把推開了伙計,上下打量了黃雪和壬康一眼,傲然道:“你們三人,快快束手就擒,隨我去見城主大人。”
黃雪冷然道:“這位將軍,我們究竟犯了何事,你們要捉拿我們。”
那軍官環視周圍,一眼便看到了放在一旁的大彩貝,也是一驚,道:“什么罪?你們盜竊王族寶庫,證據確鑿,還在這里裝什么無辜?”
一旁的壬康忙辯解道:“軍爺,這些錢財都是我們自己在大海中撈來的,不是盜竊而來,還請軍爺明鑒。”
那軍官冷笑道:“一派胡言,你們能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在海中撈到如此多的錢財?”
黃雪也開口解釋道:“這位將軍,這確實是我們昨天才從海里撈來的,你看,這大彩貝中的貝肉都還不曾剃得干凈。”
那軍官卻已不愿再多費唇舌,不耐煩地道:“這些狡辯之言,你們還是去對城主大人說吧。”說罷,對隨行的軍士一揮手道:“將他們給我拿下。”
話音一落,他身后立時有兩個軍士走上前來,一手拎著繩索,一手向兩人抓去。
壬康不敢躲避,頓時被一個軍士抓住,繩索一繞便被捆了個結實。
黃雪正在苦思著脫身之策,忽然見到一只手當胸向她抓來,頓時有些慍怒,下意識地右手一擋,微運內力,便震得那軍士連退了四五步方才止住。
那軍士見到黃雪竟敢反抗,怒道:“你們竟然敢拘捕?”說著,他一把便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兵刃。可能是受島上的資源限制,那兵刃乃是一根結實的大木棍,上面鑲嵌了許多不知是什么動物的牙齒,看起來就是一根巨大的狼牙棒。
又走出幾名軍士,也取出了兵刃對著黃雪,一臉警惕地看著她。
此時黃雪心中也有些躊躇,不知該繼續反抗下去,還是該先虛與委蛇地跟著這些去見城主。
前者,她不知道這些柔利人的實力,自己是否能夠成功逃脫。后者,她不了解那位城主的品行,若是他窺覷自己的錢財,那可就是送羊入虎口了。
思慮再三,她還是決定先試著反抗一下,畢竟,這里的人看起來功力都不高強,以自己的身手法術,也許可以逃出。她之前注意到,城邊有一條河流,到時只要逃進河水中,她就不信這些柔利人還能抓得住她。
想到這里,她忽然一揮手,穿云箭便出現在了她的右手之中,指著那些軍士道:“我再說一遍,這些錢財真不是我們偷竊的,你們莫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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