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牢？
聽到這話，趙婆子神情都僵硬起來。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蔣主任：“你……誰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們鄉下人？這國家怎么會管我們跟自己孩子的事呢？我就把我閨女嫁人了，難道這都犯罪？如果真這樣，那我可不認！”
趙婆子越說越順，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不那么驚恐。
倒是自己把自己給安慰成功了。
楊曉嬋輕嗤一聲，依著張安國，望著趙婆子的目光說不出的嘲諷。
蔣主任聽到趙婆子的這話，嘴角耷拉幾分，語氣也嚴厲起來：“趙大娘，這可不是你認不認的事情，而是，法律在這里規定著的。你不信，問問領導？”
旁邊的首長，嚴肅的點點頭，叫趙婆子眼神又逐漸驚懼起來。
趙小燕在此時忽然出聲：“既然這樣，那領導，能不能現在就把我媽送到牢里！”
她這話，誰都沒想到。
畢竟，之前趙小燕表現的實在太軟弱了。
不光軟弱，還很孝順。
而現在，雖然趙婆子是做錯事情了，可這也不是趙小燕能在這個時候，把她媽推出去的原因啊！
這可是坐牢！坐牢啊！
即使人家沒說，她需要坐幾年牢，可一旦坐牢留下案底，趙連長那一家子臉面都會掛不住的！
之后等趙婆子出來，趙連長那家人，還愿意把趙婆子接回家住嗎？
一群原本幫趙小燕的人，此時都噤若寒蟬。
楊曉嬋倒是不覺得趙小燕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畢竟，聽到那些過去發生在趙小燕和趙婆子之間的事情之后，楊曉嬋并不覺得趙小燕應該為了這樣的趙婆子，毀了自己的一生！
愚孝，愚孝。
楊曉嬋從小就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她沒有爸媽，所以，更能感受到除了血脈之外的羈絆。
血脈至親又能怎樣？
還不是說把孩子丟了就丟了？
就跟趙婆子的做法一樣，以為自己養大了孩子，就能把孩子一樣當貨物的賣出去。
絲毫不去想，孩子一旦賣出去之后，會不會受苦。
更別提，趙婆子在趙小燕小時候就拿她當長工使喚了。
這樣的親媽，倒比自己一個孤兒還不如了！
楊曉嬋抿著唇想，如果她是趙小燕，早就忍受不下去了。
在這樣一個時時刻刻壓榨她的家里，還不如早點分家出去一個人過呢。
就小燕這樣勤快的人，即使在農村賺工分，應該也餓不死的。
趙婆子顯然也沒想到自己閨女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怔愣一會兒，隨即整張臉不受控制的猙獰起來。
她瞪大眼睛，吃人一樣的看著趙小燕，整個身子就往她那邊跑過去：“好你個趙小燕，我就知道你是個殺千刀的！如果不是你的出生，老頭子根本就不會死！你這個災星！我養你那么大，不過就是給你找個男人嫁出去，你就敢讓我坐牢！我果然沒看錯，從你一出生開始我就知道，你就是個災星專門克我們家的！”
是的。
趙婆子之所以不喜歡趙小燕，就是這樣的原因。
她才生出孩子，就接到信說是她男人死了。
因此，她怎么可能對這個女兒有什么好臉色呢？
在她看來，這個災星自己沒讓她餓死，已經很善良了！
她絲毫沒覺得自己有錯，直接朝著趙小燕過去，伸手就想打她。
卻被蔣主任眼疾手快的攔了下來。
“哎，趙大娘，現在可不能打孩子。”
趙婆子心里存著一股怒氣，怒氣早已經壓抑住了她對蔣主任這些領導的敬畏。
她躲著蔣主任，跳到另一邊，伸手就抓住了趙小燕的頭發，使勁拽。
眼神里露出得意的笑來：“趙小燕，你可是從我肚子里生出來的！老娘想打你，你怎么躲我還依舊能打的到你！跟老娘斗，你還嫩著呢！”
趙小燕被拽的頭發發疼，但她卻沒叫出一聲來。
甚至表情司空見慣。
楊曉嬋看的一陣心疼。
趙小燕是該有多習慣，才會在這個時候，依舊表情不變呢？
她，該是受了太多的罪了。
蔣主任很快反應過來，直接拽住趙婆子的手，把兩個人強制分開。
她往趙小燕頭頂看了看，頓時皺眉：“都要拽出血了！趙大娘，你跟你閨女什么仇什么怨，你怎么能這么打她？而且，你說的根本就不怪小燕。我們部隊里的軍人，為了國家付出一切的。運氣好點，我們都能活著榮耀歸來，運氣不好，自然就會有傷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怎么能怪在一個出生的孩子身上！”
蔣主任對趙婆子的感官越發不好起來。
她也懶得費什么口舌，直接叫警衛員把人帶走，先關進部隊的牢里，等明天一起去派出所論刑。
趙小燕沒什么事情，自然是跟眾人一起回家的。
她沒跟著季柔一起，反倒是跟在楊曉嬋身后。
她一路都低著頭沒開口。
楊曉嬋覺得，她該給趙小燕一點時間，讓她能夠調整好心情。
卻沒想到，等快回到家的時候，楊曉嬋想安慰她兩句的時候，卻見趙小燕抬起了頭，臉上赫然是溫和明媚的笑。
楊曉嬋看的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看來，不用安慰你了。”
趙小燕臉上一紅，但點了頭：“不用。只是，曉嬋姐，你覺不覺得我今天做的有點太過分了？”
楊曉嬋挑眉：“是對是錯，你難道心里沒有答案？”
趙小燕搖頭：“不是，我心里當然有答案，只是，曉嬋姐，你看那些幫過我的嬸子大娘們，離我們都那么遠。她們都覺得我是錯的。所以，我才……”
“所有人都認為你是錯的，那你呢？”
楊曉嬋沒等趙小燕說完，就已經反問出聲。
趙小燕愣了愣，對上楊曉嬋異常明亮的雙眸，她忽然鼻子就酸了起來。
她胡亂的點點頭，胡亂的擦了擦眼淚，這才又笑起來：“嗯，我認為我是對的。我從來，都沒那么痛快過。”
楊曉嬋歪頭：“愿聞其詳。”
今天的趙小燕，原本也有傾訴的心思。
因此，她只看了眼張安國，楊曉嬋會意把張安國攆走，這才把她拉到一個草叢里，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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