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說出來呢？

不過，比他反應更大的是阮中將。

他嗓門都比以往大了三分：“胡說八道什么呢？你這小子，以前不是很穩重的嗎？怎么突然就變成這個德行了？你知不知道，一旦這話冒出去，是要經過軍事法庭審理的！”

畢竟，陳副將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既然話都說出來了。那就沒有什么再不直說的必要了。

現在，李營長也有點懂了楊曉嬋的意思了。

她是對的。阮叔叔是很正義，可他也仗義。被所謂的跟了他多年的副將蒙在鼓里。

雖然他們兩家有些淵源。可即使這樣，他也根本不敢去賭阮叔叔究竟是更相信他還是更相信他的副將。

嘆口氣，李營長輕聲道：“阮叔叔，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相信的。但是，陳建超不是你想的那么單純。關于你差點燒死在火場的事情，你難道真是沒有一點猜測嗎？如果真是沖著整個部隊來的，日國探子之類的，怎么會知道有您的存在？”

除非，那些探子里，有跟著阮中將一起過來的。

李營長能分析出來的，阮中將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而且……

阮中將火氣消散了一些，但依舊神情很堅定：“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關于探子的事情，陳副將也跟我說了，他懷疑是……”

停頓了下，他眉頭越皺越深。

楊曉嬋在他們二人對話的時候，全然不開口，只當做自己不存在。

說到此處，她才突然語氣嘲諷道：“看來，陳副將推了個小卒子出來擋災？而且阮中將現在才意識到，那個小卒子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你的具體下落？或者還有可能是，陳副將不小心把阮中將的落腳地點說了出來？嘖，哪種情況來看，對陳副將都很不利啊。”

很不利這三個字，還可以換成有嫌疑。

即使楊曉嬋此時說話還是有些刺耳，但是阮中將卻沒了之前要跟她鬧起來的心思了。

有些事情，不想是永遠都不可能發覺的。

比如現在，他從來都沒想過，跟著自己走南闖北，甚至兩個人一起并肩在戰場打過鬼子的老伙計，居然可能沒他想的那么清流？

好像確實，這些年，他懶得處理那些公事，都是他給代勞的。

陳副將距離司令這個職位，說起來，也就是一道任命書而已。

只要自己意思，估計任命書很快就會被他拿了。

這是他的動機？

沉思了半天，阮中將忍不住皺起眉頭：“我相信我的權利大部分被架空這件事。也相信，陳副將有野心想要往上爬。所以想要了我的命。可是，我絕對不相信，他竟然賣國！我跟他都是在戰場上打過鬼子的。他怎么可能會為了名利，再把那些鬼子引到我們國家呢？”

李營長很理解阮叔叔。

畢竟，他是聽著他爸講著那段崢嶸歲月長大的。凡是經歷過那段歲月的，就從來沒人覺得現在不好的。

日現在都過上了好日子，為什么他們會選擇這樣的好日子不過，偏偏去過什么不好的日子呢？

這就是阮中將不相信陳副將的點。

他嘆口氣：“阮叔叔，別說你了，就連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不是我沒能說不相信，就能完全忽略這個現實的。”

“我知道。”

李營長剛說完，楊曉嬋清淡的嗓音忽然傳來，她的聲音極平穩，語氣還透著一貫的自信。

阮中將跟李營長都望向她。

被兩道炙熱的目光望著，楊曉嬋像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只是嘴角勾起一貫的弧度：“人是會變的。就像是現在的李營長跟阮中將一樣。過慣了好日子，誰又會愿意過不好的日子呢。陳副將就是這樣。之前可能他覺得，解放了好，他們這些拿著腦袋去拼的人，終于能歇口氣了。后來，他們得到了崗位，日子就越過越好了。可是，人的心都是滿足不了的。**只會有增無減。慢慢的，陳副將就會想，明明他跟阮中將一樣，都是一個戰壕里出來的，為什么偏偏他要是阮中將手下的兵，而不是單獨的一個司令呢？越這么想，他就越覺得不甘心！這種不甘心日夜煎熬之下，他會做出某些選擇，也不奇怪。”

她這番話一出，先提出異議的不是阮中將，而是李營長。

他皺眉：“曉嬋，我覺得你的說法是不是有問題。我看著陳副將不像是那么有野心的人啊。他每天都笑呵呵的，看起來對現狀的日子，很滿意啊？”

天真。

楊曉嬋嘴角勾起并惡靈的弧度。

“李營長，先前陳副將阻止我進來的那一幕，你應該看到了吧。當時，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冷不丁的叫住我呢？”

這個，李營長當然記得。

他皺眉：“曉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楊曉嬋挑眉：“也只是猜測。這位陳副將也不是簡單的人。在看到我跟你來了之后，對我不是那么放心，就出言想要叫我出去。你還記得我回答了什么吧。沒錯，我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想要為男人告狀的一個天真愚蠢的婦女形象。然后他才走了。”

李營長一怔。

他當時只覺得楊曉嬋看起來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卻沒想到，原來是她跟陳副將的一次交鋒。

他若有所思的望了眼楊曉嬋。

先前他從來沒想到，跟自己媳婦關系不錯的楊曉嬋，原來竟然能一瞬間觀察出那么多東西，反應也很厲害。

阮中將倒是想的比較多。

他想的當然不是跟楊曉嬋有關的事情，而是……陳副將跟在他身邊的這幾十年里發生的事情。

一天天的，他還沒覺察出異常。

可是，冷不丁的被人點明了，他還真莫名發現了其中不少異樣。

嘆口氣，阮中將語氣略低沉了些：“曉嬋，跟我和安國說聲對不住。我沒想到，你們一家被提走審問，其中還有那么多疑點。幸好，他們沒如愿。不然真在你們家找到證據了，我怕是真會相信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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