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嬋可不怎么相信。

不然，她咋可能什么都知道呢？

因此，楊曉嬋就這么看著王大姐的背影一寸寸消失在她眼前的。

確定她真的走遠了，楊曉嬋才走進來。

村里的牛棚，原先倒是有不少頭牛，可是自從外面動蕩之后，村里面就只剩下一頭牛了。

牛棚倒是保存下來了。

空間挺大，不然大家也不會把楊老二安排在牛棚里。

只是，楊曉嬋才走進去，就皺了鼻子。

無他，味道太大了。不是牛的味道是人。

也不知道楊老二怎么回事，沒人伺候就不會自己照顧自己嗎？

才進去，就見著楊老二躺在稻草鋪成的床上。上面只鋪了一個床單，他躺在床上，這大過年的，他身上竟然只有一床被子。因為太冷，他還把所有衣服都給壓在被子上。看著別提多凄慘了。

就這樣，他整個人都是瑟瑟發抖的。

楊老二見了栓子，就跟見到救星一樣，眼神頓時就亮了：“栓子，我可是你老子，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栓子也沒想到，再一次見到親爹，竟然見到的是這樣凄慘模樣的他。

隔著被子他也不知道，他腿是什么情況。

但，楊老二是肉眼可見的瘦了。

原先他還是精瘦精瘦的，健壯又有肉，而現在……他瘦的都皮包骨了。臉上的皺紋更是一拉就能拉掉一樣。

即使對親爹沒啥感情，栓子還是莫名覺得胸口有些不舒服。

他看向姐姐，眼神里沒任何情緒。

楊曉嬋也回看著栓子，自然也發現了他的神情不對。

她暗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背。

栓子朝著楊曉嬋笑了笑，看向楊老二：“爸，那你想讓我說啥呢？人雖然都是健忘的，可是，這才過去幾天啊爸。你難道忘了，之前對我跟姐的態度了？用得著我們的時候，就對我們一個態度，用不著我們的時候，就又一個態度。爸，你是覺得我們好騙，還是我們身上流著你的血，就該受這份罪？”

楊老二張張嘴，很想說些什么，卻被栓子直接打斷。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跟我姐，沒一個想要跟你扯上什么關系的！你說，你憑什么啊，憑什么那么理直氣壯？生了我們又不養，當初就應該把我們都丟了的！沒準我跟我姐，活的比現在要舒坦的多呢！”

栓子越說越氣。

說到最后都透著冷嘲熱諷了。

楊曉嬋打量著此時楊老二的表情，原以為他都落到這個地步了，總會有點觸動的。

可惜了。她還是高看楊老二了。

他雖然試圖解釋，但面色依舊沒什么愧疚感。

冷嗤一聲，楊曉嬋不愿意再去看楊老二了。只是伸手拽了一把栓子的手：“算了。”

栓子正發泄出氣呢。

還沒發泄完就聽到姐姐說算了。他還以為姐姐是因為楊老二這樣凄慘的模樣，所以心軟了，才攔著他不讓他開口的。

他郁悶的抿緊了唇。

卻聽著下一句姐姐帶著無奈的嗓音道：“我說，栓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有些話，只有稍微懂點事的人才會明白。那些不懂事的人，什么都不會明白的。你說的太多，他也聽不懂。”

楊曉嬋語氣很平淡，可楊老二聽著就是在看不起他。

他頓時沒忍住自己的暴脾氣，直接冷聲：“楊曉嬋，你啥意思？這是你對你爸說話的態度嗎？你小時候，我沒養過你？餓死你了嗎？現在你出息了，倒是敢跟我這么說話！你信不信我去公社去，狀告你們這倆不孝子女！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倆是不是真的不要臉了！“

楊曉嬋聳肩，沒覺得害怕，只覺得嘲諷：“爸，我叫你一聲爸，就是看在血緣的份上。你自己捫心自問，是照顧我和栓子比較多，還是偏心眼比較多。你養了不只有我跟栓子倆孩子。還有楊鐵柱和楊曉娟呢，你怎么沒去找他們呢？還是你真的甘心，這么多年的付出，就這么沒有收獲？”

楊曉嬋了解楊老二。

這個男人最自私自利。之前別人都依靠著他生活的時候，自然會捧著他這會讓他自信心爆棚，以至于根本就看不到眼前的形勢。

眼下，他什么都沒有了。

而那些原本捧著他依靠著他的人，直接離開他。楊曉嬋可不相信楊老二會這么甘心。

果然，楊老二沒沉默多久，目光就定在楊曉嬋身上了：“你想做什么？”

楊曉嬋挑眉看他：“什么做什么，爸，你這可真是誤會我了。我是想幫你啊。當然，我對你也沒什么感情，也不怎么想伺候你也是真的。既然這樣，咱們兩個人豈不是一拍即合？”

楊老二深深望著楊曉嬋，楊曉嬋始終是目光清澈的望著他的模樣。

半晌，楊老二還是點了頭：“好。不過，雖然我同意，但是我如果實在混不下去的時候，你還是要跟我養老錢的。不然，難道你能看著我就這么餓死嗎？”

楊曉嬋簡直佩服死楊老二的厚臉皮了。

還想楊曉娟那邊和她跟栓子這邊兩者得兼。

他咋不上天呢？

楊曉嬋倒是沒把話說死：“看情況吧。到時候你實在混不下去，再回了村里，到時候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既然談好了條件，楊曉嬋就帶著楊老二去醫院先看了腿。

這才發現，原來楊老二的腿被摔斷之后，沒接好，跛腳了。但，差不多骨頭已經長好了。

只是這腳不能再干重活了。

楊曉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也沒提出要給他治的事情。反而跟他商量，啥時候啟程去找楊曉娟。

楊老二比楊曉嬋還要急。

檢查完就準備往火車站走。

楊曉嬋詢問：“你不準備帶點衣服？”

楊老二擺擺手：“帶什么衣服，不用。我就不信，我一旦找過去了，他們還真啥都不給我準備好！”

人家憑什么要給你準備好啊？

楊曉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卻沒開口。

隨便楊老二吧。反正，也跟她沒啥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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