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封延聽了卻是哭笑不得,
“岳父您這是關心則亂,這事兒還沒有定論呢,以太子的本事,那會讓人占了便宜去!”
那大內皇宮可不是街邊的酒鋪子,想進就想,想出就出,自己雖說自詡武藝了得,但也沒那把握敢硬闖大內救個人出來,老岳父這也太瞧得起他了!
只此時穆大心頭慌亂,也是
有四女婿在,他心里也要安定一些!
岳父有命,細封延自然不得不從,當下跟了穆大的馬車進宮去,到了宮門口見著外頭早有不少官員等著覲見,穆大坐在車中聽人議論紛紛,
“太子爺挾大勝之威歸京,這是逼不及待想要登基啊!”
“是啊是啊,太子爺如今在軍中呼聲極高,據說在軍中眾將士見他都是口呼萬歲的!”
“哎哎……你們聽說了沒有,東宮之中所說早就備好龍袍了……”
如此種種流言蜚語,穆大聽得心頭大怒,
“簡直是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太子與陛下父子感情一向深厚,怎么因著遲早是自己的東西去謀害親父!
簡直是造謠生事!造謠生事!
此時間宮門突然吱呀自里頭打開,有一名小太監站出來環顧四周對眾人道,
“陛下有口諭……”
百官忙垂手靜聽,
“朕龍體無恙,卿等可各回各位,安心本職!”
百官一聽立時炸開了鍋,有人叫道,
“昨日里本官親眼見陛下吃酒之后,口中狂吐鮮血,怎得說是無恙呢!”
“對對對!本官也見著了,陛下明明就中了毒,怎么能無恙呢……”
“就是,我們要親眼見陛下安好才行!”
“就是,求見陛下!”
“求見陛下!”
百官在宮門外高呼,那小太監卻是冷著臉就是不放人進去,只拿眼在人群之中掃了一眼,便瞧見了站立一旁的穆大,高聲道,
“可是富陽縣公在此?”
穆大忙上前兩步,
“下官在此!”
“陛下召富陽縣公覲見!”
穆大聞言大喜忙上前,小太監沖他招手轉身進去,穆大忙緊緊跟上,待得宮門重又關閉,身后百官見狀不由議論紛紛,
“這富陽縣公是何人?”
“這你都不知曉,此人乃是太子妃的親父!”
“百官不見,只見親家這是何意?”
眾人又暗中議論起來。
穆大跟著小太監身后跟著細封延,兩人低頭斂氣入了皇城之中,又有平頂小車送到了延福宮中,穆大從那車上下來,由人引入內殿之中,便見得燕韞淓臉色紅潤,神清氣爽的坐在當中,一旁陪坐的正是自家大女婿燕岐晟。
當下也顧不得行禮了,上前兩步急問道,
“陛下,您……您這……這……?”
這樣子到底是有事無事啊?
燕韞淓見著親家便擺手笑道,
“倒是勞親家翁擔心了,朕身子好的很!”
穆大又轉而瞧向燕岐晟,
“這……太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岐晟笑嘻嘻上來行禮,
“岳父不必擔心,父皇好著呢,長真在哀嶗山也好的很,您老人家放寬心就是!”
穆大見了這一對氣定神閑的父子,一臉的迷惑,半晌才想起自己入宮還未行禮呢,忙道,
“陛下,臣……是臣君前失儀了!”
燕韞淓哈哈一笑忙擺手,叫人給穆大賜座,
“無事,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俗禮!”
下頭燕岐晟見著細封延卻是眉毛一挑,
“細封兄,也跟著岳父入宮了?”
依細封延的性子,能不入大寧皇宮自然是不想入的,當下冷著臉應道,
“是岳父怕你有事,讓我進宮來救你!”
燕岐晟聽了哈哈大笑,穆大卻很是赧然忙站起來對燕韞淓道,
“陛下,臣……臣大膽……臣有罪!”
燕韞淓聽了不怒反喜,笑著只手虛按示意他坐下,
“親家翁這是真心對長青,朕心中只有高興,哪里會治你的罪,我們家長青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朕這么些年運籌帷幄諸般謀劃,也是有些先見之明,所做之事中,最得意之事便是為長青定了一門好親事,長真那孩子朕自來都是十分喜歡的,親家翁……多謝你養了一個好女兒!”
穆大聞言誠惶誠恐,忙起身拱手道,
“陛下謬贊了,我們家長真樣兒雖好,只那脾氣卻有些……大了,也虧得陛下與太子爺不嫌棄!”
自家的女兒自家知曉,他那大女兒就是仗著有一張好臉,若是換做一般的女兒家,要似自家女兒這般蠻橫霸道,早被人休了!
燕岐晟笑道,
“岳父,不必客氣,長真那性子不是有些大,而是十分大,不過……這都是小婿慣出來的,小婿心里喜歡,乃是甘心情愿受著的!”
此話一出燕韞淓大笑,穆大也是面上客氣,心里偷樂,只那細封延卻是一翻白眼,
自家大姨姐那般的女人,美是美,卻又兇又悍,武藝又太過高強,兩口吵架都要提防著被揍,也只有燕岐晟這太子爺養得起,受得住,總歸自己是敬謝不敏的,還是我們家四丫好,外表瞧著憨厚可愛,雖有些小聰明但不似大姨姐般太過鋒芒畢露,令人不敢直視。
總之各花入各眼,一個鍋配一個蓋,太子爺自家愛得美滋滋,便是親爹也管不著的!
富陽縣公入延福宮說了半晌話,出來時卻是臉色陰沉如水,雙唇緊抿一言不發,急匆匆上了自家的馬車,回到兒子的府上,卻是二話不說領了一大家坐馬車回轉富陽縣,到了縣公府上便立時緊閉大門,吩咐家人不得隨意外出,便是他那二女婿的豬肉鋪子,也交由下頭信任的伙計打理,一家人輕易不再出門半步。
如此行徑,落入有心人眼中又是一番猜測。
燕韞淓在宮中休養三日,其間一直以龍體不適為由,罷了早朝,朝中諸臣無論是誰皆是一概不見,一時之間朝野內外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陛下龍體安否,直到三日之后太子燕岐晟臨朝聽政,代行監國的旨意一下,上下立時震動。
淑妃聞聽旨意不由氣得銀牙咬碎,手中錦帕都快要絞斷了,
“燕韞淓,你就這么愛你的大兒子,就算他親手奉了毒酒給你,你也照樣要他做皇帝么?”
那毒酒自然是淑妃買通了大慶殿上伺候的小太監,親手奉給太子爺的,太子再轉身奉給了陛下。
前頭在陛下體內下的毒早已積聚夠了,再有那藥酒一引,立時便會中毒吐血,不過淑妃也是好好思量過的,
她不能讓燕韞淓當場死去,以燕岐晟在軍中的勢力和他霸道無忌的性子,燕韞淓一死他說不得根本不會顧這朝野內外一眾的呼聲,立時登基為帝也是說不準的!
燕韞淓不能死,只能半死不活!
只有半死不活再與自己的大兒子反目成仇,把大兒子殺了也好,圈禁也好,奪了兵權也好,左右燕岐晟這太子再也做不得了,之后燕韞淓再拖上個兩三年,二郎年紀也差不多了,再由朝中重臣輔佐上位……
可是為甚么?
為甚么燕韞淓對大兒子要殺自己都毫不計較,還要……還要讓他臨朝理政?
淑妃想到那藏在東宮中的退位圣旨,
“若是燕韞淓真愛兒子至如此地步,萬一趁機退位……那我的二郎豈不是再沒有翻身之日了!”
她想來想去,只當是自己錯估了燕韞淓與太子的父子之情,不由暗暗恨道,
“燕韞淓如此看重嫡子,多半也是看在那死人的面上,她都死了這么久,為何還要霸著他不放!”
連你那兒子他都如珠如寶的寵著,這么多年都未曾正眼瞧過我們母子一回,難道出身卑微就注定了世世代代,子子孫孫都低人一等么?
事情已做到了這一步,淑妃如何肯甘心,提筆寫信,叫了周良進來,
“想法子將信送到外頭去!”
周良接信低頭退了出去。
如今因著陛下中毒之事,這大內皇宮之中早就是外松內緊,一派風聲鶴唳,不辦差之人輕易都不敢在宮中行走,只周良卻是來去自如,將信遞了過去,來取信之人對他微微一笑,
“有勞周公公了!”
周良低頭忙道不敢,來人又道,
“周公公的功勞,我們陛下和太子爺也是心里有數的……”
湊過去又低低道,
“我們霍先生也是知曉的……”
提起陛下與太子爺周良面上不顯,提起霍岐熹,周良卻是不由自主身子一抖,雙眼瞳孔猛然放大又急速的縮小,
“奴婢,會盡心辦事的!”
來人見他的樣子,輕輕一笑伸手一拍他肩頭,
“有勞了!”
當下轉身離開。
待到第二日早朝,太子爺果然臨朝理政,下頭百官見狀殿中便是一靜,待得燕岐晟坐定便立時有人出列奏道,
“太子殿下,臣等恭詢陛下龍體,不知可曾康復?”
燕岐晟聽了應道,
“陛下不過飲酒有些過量,又感染風寒,才臥床幾日,想來不日便會康復,諸公不必擔憂!”
這廂緩緩掃視殿下眾臣,提高聲音道,
“諸公有事可奏,無事便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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