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燦不知自己何時在榻上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無力,嗓子干啞,眼睛澀澀的,沒有一處舒適。
她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十分嘶啞,聽上去都有些不像自己。
“桃枝,什么時辰了。”
桃枝剛從外邊兒進來,手中提著一壺熱水,聽到問話先是答道:“卯正三刻,看姑娘在榻上睡得實,我讓梨梢去行云苑說了一聲,倒是不急著起。”
答完話后,桃枝才反應過來虞燦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忙將手中的水壺放去側間,邁著小步匆匆走到塌邊。“姑娘這是著了涼吧,瞧著臉通紅,莫不是發熱了?”
桃枝關切地將手撫上虞燦額間,手背并未感覺到異常的熱度,這才稍微松了口氣。“姑娘,要不還是再躺會兒吧,我讓人去請秦大夫來瞧瞧。”
“不不不,我沒事。”虞燦臉頰倏地躥紅,一雙眼波光粼粼,嬌艷欲滴,讓她自個兒都感覺到了不自在。
她哪里是發熱著涼,而是夢里那場景是在太過旖旎曖昧,還夾雜著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嚇得她連想都不敢去想。
她還是個孩子啊,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難道快滿十五歲的身體就這樣不爭氣么?虞燦似乎還能感覺到唇齒間的溫度與觸感,還有一雙緊緊箍著她的手臂......
姑娘瞧著怎么像是少女懷春......
聽到桃枝心里話,虞燦不禁一噎,這么明顯的嗎?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肯定是這具背著她偷偷長大的身體的錯,絕對絕對不是她看話本看到思想復雜。
“咳,那個,姑娘還有沒有別的不適?”桃枝看到她糾結復雜的神情就知,剛剛心里面想的話又被偷聽去了,連忙尷尬地轉移開話題。
唉,做個能聽到主子心里話的丫鬟真難啊,她以后要向梨梢學習,做一個心中毫無想法的人才行了。
“沒有,我感覺好著呢。”虞燦哼哼著從榻上翻下來,就著桃枝的手三兩下穿好了衣裳,她故意不去想夢境中的事,卻仍是忍不住走神。
夢里的人看不清面容身形,可那樣熟悉又親切的感覺讓她無比心安,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輕撫她發,似在對待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虞燦突然撇了撇嘴,對自己有些無語。人家做這樣的夢,男主角至少是心上人吧,她倒好,來個神神秘秘的無面人算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這夢稀奇古怪,又不像是預言畫面,多半是真的是她看多了話本胡思亂想吧。虞燦用帕子輕輕擦干臉,梨梢已從外面走了進來。
“姑娘,夫人讓您起了就早些過去,大公子等著帶您去街上看熱鬧。”
“什么熱鬧?”虞燦眼睛倏地一亮,再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開開心心活著不好嗎,干嘛要找一個心上人折磨自己,還是學表叔那樣憑實力好好單身吧。
“我瞧不是什么好熱鬧,”梨梢苦笑道,“大公子說帶您去看彌人頭目,呃,被砍頭。”
她實在不知這有什么好看,大公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還說讓姑娘早些過去,省得到時候人擠人沒有好位置。
請問看砍頭需要什么好位置?站得近了容易濺一身血,站得遠什么都看不著,何況這事怪嚇人的,還不如不看呢。
梨梢覺得主子們的心思真難猜,瞧瞧自家姑娘吧,聽說有熱鬧可看,已是眉飛色舞恨不得拔腿就走了。
“哎呀,是那個大胡子樊萬里。”桃枝想起來了,她們還在告示墻上看到過這人的通緝令,據說那之后不久就被抓住了,還引出了不少彌人頭目。
虞燦點點頭,讓梨梢梳了個簡單的單螺髻,插上一根簡單珠釵,連耳墜子都顧不得掛就匆匆出了行云苑。
不是她急著看砍頭,而是她前段時間隱隱感覺到,哥哥對樊萬里好像打別的小算盤,好幾次說起這人,他都是一副神秘又得意的樣子,問他卻又不肯透露半分。
算起來,哥哥的蜜汁微笑是從陳家母女算計她們失敗開始,虞燦覺得肯定與這件事有關。可她猜不到哥哥究竟要做什么,難不成讓樊萬里當著全城百姓否認驛站擄人之事?
虞燦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本都已經敲定的事情,何必再多此一舉呢?京城三流勛貴圈皆知她們母女遭了陳家算計,風向一變,再往上的勛貴們自不會相信這等謠言。
雖說沒將陳家母女的嘴臉徹底撕開,但至少把頂梁柱陳大人支到鳥不拉屎的地方為官,最后賠上一個女兒都沒把前程挽回來,想想倒不那么遺憾。
一想起陳素玉,虞燦心中就跟堵了一塊大石頭似的。前些日子看到她自毀前途還恨不得拍手叫好,經過賞花宴鬧的那一出,虞燦又覺得這報應著實有些太輕。
鎮國公人在府中坐,鍋從府中來,一頂貪花好色的大帽子扣下去,以后還怎么娶媳婦啊。她可是看出來了,當時大多夫人姑娘都信了陳素玉的鬼話,這盆臟水是很難洗干凈了。
作為一個自幼愛好行俠仗義的姑娘,虞燦很是為鎮國公憤憤不平,可她干著急也沒什么用,人家鎮國公壓根兒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想想也是憋屈,一個兇名在外的大將軍,動輒就要提著四十米長刀砍人的青年,怎么好針對一個閨閣女子,要真是報復回去,怕是不知要被人編排成什么樣。
長公主礙于身份同樣不好使手段,讓陳素玉名聲盡毀倒是容易,可這又有什么意義?一舉一動本就受人關注,何必在這等事上給人留下話柄。
在長公主與鎮國公眼中,陳素玉不過是飛到眼前來的蒼蠅,揮揮手趕走即可。待時機成熟時,無需親自動手,陳家這等小角色自會被局勢的巨輪碾壓到無法翻身。
來到松鶴院,虞燦匆匆用過早膳,和笑得臉開花的虞爍一同出了門。剛邁出大門口,就見好些天沒見的李愈騎在馬上,露出一口大白牙沖著她揮手。
“大侄女,你今天看著有點怪。”
虞燦啊了一聲,想到昨夜的怪夢,忍不住心虛地垂下頭弱弱道:“怪,怪什么呀,我就是......”
“怪好看的哦!”李愈哈哈大笑,大侄女逗起來真是太好玩啦,不像大侄子,每次都不按套路來。
“.....”虞燦翻了個白眼懶得再搭理他,高冷地掀開簾子上了馬車,開始期待哥哥要給她看的究竟是什么熱鬧。№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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