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硯尷尬了片刻,很快強自鎮定下來,將手中斷掉的筷子輕輕放在一邊,給常喜遞了個眼神讓他再拿一雙來。
“抱歉,想到彌人之事,失態了。”
虞爍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景硯又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關乎身家性命的那種,沒想到還是憂心彌人。
“現在情況并無不妥,你也別操心太過了。余下的那些人都分散在各地了,根本就成不了大事,只要那個誰不主動召見,他們就只能隱匿起來小心做人。”
虞燦聽到他們要講朝政,自覺地屏蔽了那些不感興趣的話,兀自夾菜吃得不亦樂乎。
景硯不再多想那些京中優秀的公子哥,順著虞爍的話趕緊轉移了注意力,要是新拿的筷子再被掰斷,那就太丟人了。關鍵他也找不到第二個借口糊弄過去。
“樊四海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能安寧。”景硯深知景家的遭遇與此人有脫不開的干系,無論這干系能不能扯到墨姨娘身上,他都不打算輕輕放過。
現在不動,只是因為時機未到。待抓到樊四海,定能查個水落石出,給自己、給屈死回程途中的景家人一個交代。
他從來不曾懷疑過皇上。
皇上對他們一家的好絕非作假,亦不像外人所言那般,是建立在景家軍能帶來的利益之上。
年節那段時間的流言傳到皇上耳中,還特意召見他母親去了一趟宮中,他雖不知說了些什么,但從母親的表現來看便知皇上并未在意。
太后與誠王如今愈加著急,一步步棋走得又急又亂,畢竟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一旦皇上立下太子,誠王就再無任何機會,就算有,那也比現在更加名不正言不順。
若不是夏氏王朝子嗣艱難,稚童在三、五、七歲時極其容易夭折,如今皇上早就該立下太子了。當年與他一同玩耍過的皇子大都不在了,唯一長到十九、二十的兩位還都是病秧子。
如今有望榮登太子之位的,是十二皇子與十七皇子,然而這兩個都才滿六歲,沒有熬過“七歲”這最后一劫,皇上亦不愿下決定。
但兩位皇子只要熬過了今年,便有一人能夠成為儲君。太后與誠王哪里坐得住,一直在暗中搞些大大小小的動作,如今連譽王府的殘余勢力都記掛上了。
“你說樊四海會不會......和宮里那位有聯系?”虞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不敢將太后二字宣之于口。
景硯倒是無甚所謂,這里沒有外人,暗處還有丁云丁霧等一干暗衛守護,不可能出現隔墻有耳之事。“暫且不知,不過就算現在沒有,也保不準從前沒有。”
他早就懷疑太后母子與彌國有聯絡,分析那場埋伏的幕后黑手時,排在首位的就是這母子二人。若是他們與彌人聯手,誠王府的高手加上彌國的殘余人馬,何愁擠不垮疲憊不堪的景家軍。
“可惜沒有證據。”虞爍搖了搖頭,他常常覺得,這場生死游戲簡直令人苦不堪言。
有時候明明知曉結論,卻因為沒有實證而無法反擊。有時候就算找到了實證,卻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不得不自縛手腳。
偏偏宮里的那些上位者還不亦樂乎,世世代代都是如此,仿佛早就把歷史記載的敗者結局給拋到腦后。在滔天權勢全面,或許性命都是浮云。
至于那些身不由己被卷進去的人,就只能隨著波浪起起伏伏,如景家,如虞家,以及這京中大大小小的家族。
“慢慢來,有的是時間。”
景硯順手撈起湯勺,拒絕了常喜前來搭手,不太熟絡地撇開浮在奶白魚湯上的翠色蔥絲,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猶豫片刻,還將湯里不多的枸杞全都舀進了碗里。
緊接著,他就在虞爍古怪驚訝的目光中,把這碗白紅分明的魚湯放到了虞燦面前。
“你,你,你......”
虞爍頓了好半天,眼珠子都快要驚掉了。他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景硯他.....對妹妹......
“虞姑娘可否幫我一個小忙。”
景硯這話一出,虞爍剛升起的念頭又消散了下去。他就說嘛,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咳,有所求的人總是熱情一些,哪怕景硯也不能免俗。
再看到景硯那張毫無感情的冷臉,虞爍更覺得是自己多心了,這人完全不開竅,跟個木頭似的,還不如他懂得多呢。
何況妹妹好看聰明乖巧是一回事,但說到底還只是個十四五的小丫頭嘛,要是景硯連這樣嬌嫩的小姑娘都不放過,那還是人嗎?
“不知是什么忙?”虞燦看到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謎一般地很想一口應下,好在理智恢復得及時,讓她到了嗓子眼兒的話順利堵回去。
她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少了啊,能幫到鎮國公什么忙呢?要是應下后發現做不到,豈不是讓自己和鎮國公都很尷尬?
景硯微微垂眸,將手掩在袖中,手心微微發燙,是魚湯的溫度,也如他心里此刻的溫度。他只是想盛一碗湯給她,僅此而已。
沒有什么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反倒是他愿意為她做好一切,讓她能夠無憂無慮的就好。
只是話已出口,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胡扯,這一瞬間,景硯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大家以為的不開竅,他從前只是不愿意開竅罷了。
“我想請虞姑娘幫我回憶一下莫云娘,若是想起任何事,都請與我聯絡。”
“莫云娘?”虞燦不解地眨了眨眼,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有一絲失落。不過這失落很快就被疑惑取代,鎮國公打聽這個干什么?
“不錯,此人與國公府一些舊事有關,若能找到線索,說不定能有大用。”景硯不是故意說得含含糊糊,而是不欲把這樣復雜煩心的事告訴虞燦,讓她困擾。
虞燦果然不再多問,點點頭道:“我會努力回憶的,要是想起來了就告訴哥哥,讓哥哥給國公爺帶話去。”
景硯:“......”他真的不是特別想聽虞爍說話怎么辦?可是要求聽到虞燦親口說,肯定會很奇怪吧?
正在他有些遺憾時,常喜忽然開了口。“虞大姑娘,虞將軍,二位還請見諒。小的有句話一定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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