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仙終于洗了一個熱水澡后，靜靜地躺在被窩里，好像是躲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

當四周一切都安靜下來的時候，黃小仙把臉蒙在被子里，淚水好像小溪一樣涓涓流了下來，表面自如的她，好像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發泄的地方，安靜的哭。

她想起父母對她期望的眼神，尤其是母親，眼見母親一天天蒼老下來，無論她怎么跳舞還是健身，渴望做外婆的心情越來越迫切。

母親原來一心想讓她在事業上有所成就，而今，她真的按她的要求也算功成名就了，但母親卻改變了原來的心跡，她說，女人最終的歸宿還是家庭，小仙，你要到多大才能讓我安心，男人三十還算小，女人呢？到了三十就要找二婚了……

黃小仙面對母親總是無言以對，以前她還喜歡頂撞兩句，現在看母親的眼神，已然變得有些害怕和討好了，黃小仙知道再也不能傷母親的心了。

想完母親，又開始想則止，他們之間除了故事有些唯美之外，這種等待要到何年何月？黃小仙把見到則止的一幕從頭到尾想了一遍，就算是剛剛發生，在她這里卻還是恍如隔世。

唇上還留有則止的溫度，然而還像是幻覺，就比如現在，這屋子里，依然是她一個人，一個孤獨的身影。

晴天白日里一個模樣，而夜晚又是另一幅模樣。

白天左沖右突，尋找著所謂的未來和事業，夜晚卻變得極其簡單，一心一意想男人。

黃小仙最怕的就是夜晚，這些數不盡的長夜里，那不經意傳來的滴滴答答的鐘擺聲，好像一把利劍，把她的錦繡年華，一點一點削磨于歲月之中，日子好像真金白銀，在她的手里嘩嘩地流淌出去。

這日子，簡直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黃小仙臨來北京的時候，給武娜打了一個電話，一向在情場上所向披靡的她，好像也乏了累了，反正黃小仙問起她婚姻的事，她沒興趣提，反倒是一直在提寶寶。

黃小仙想，也許有了寶寶的女人真的就不一樣了吧，黃小仙沒敢問李田田，反倒是武娜提了一句，說她還在醫院的護理室中，到現在也沒有蘇醒。

黃小仙把被子打開，拿出床頭的餐巾紙，臉頰上的淚痕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凈，坐在那里，哭聲漸漸化作柔情的抽泣，把手上的紙蹂躪得不成樣子。

門上有輕輕的敲門聲，黃小仙立刻把自己收拾齊整，明知故問地說：“是馬姐嗎？有事？”黃小仙扭臉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了。

馬笑波推門進來了，看著她的臉說：“我怎么好像聽到了哭聲？”

黃小仙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還在開著的電視說：“剛才是韓劇，我就不能看這東西，一看就動情。”

馬笑波剛要看電視，黃小仙立刻把電視關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發的是新聞頻道。

馬笑波不以為然地說：“我還以為你是離家不習慣呢，想父母了。”

黃小仙笑著搖了搖頭說：“沒有，我都多大了。”

她把馬笑波讓到床邊，沒想到馬笑波一下就鉆進了她的被窩，黃小仙也不好意思說什么，就往里面挪了又挪。

“你真的沒有男朋友？”馬笑波問。

黃小仙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再出新的枝杈，就說：”有，只不過是去了國外，大約明年才能回來。“

黃小仙看出馬笑波是熱心人，如果要給她介紹男友，這事就會沒完沒了。

“去了國外？你放心呀？”

“放心。馬姐做生意和做企業哪個更容易。”

“要想做好了，哪個都不容易。”

黃小仙覺得和她沒有什么親近的話說，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如此的自來熟。

“我覺得身邊的朋友反而不如像你這樣的陌生人更可靠，尤其在生意場上。”馬笑波看著窗外，空洞的眼神沒有集中的聚焦。

“你那么有錢，我都不知道有錢的人會有什么煩惱。”黃小仙說完這話，覺得自己也算有錢人，可能是窮慣了，她從來都不覺得那錢屬于自己。

“有錢的煩惱更多，如果你沒錢，至少你知道圍繞在你身邊的男人愛的是你這個人。”

黃小仙點頭，問：“你的未婚夫不是做生意的？是窮小子？在你理解的范圍內？”

“說對了，他還真沒錢，我是不在乎的。”

“他是沖著你的錢來的？”

“完全不是。”

“那你還有什么煩惱？”

“你知道我為什么三十二歲還沒結婚嗎？”

黃小仙搖頭。

“我不能生育。”

黃小仙愕然，問：“為什么？你都沒結過婚，怎么會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呢？”

“我原來有一個男朋友，我們是大學同學，在大一的時候，我們……我就懷孕了，當時太小，什么也不懂，到了四個月的時候才發現，最后做的引產手術，做的時候，即怕學校同學知道，也怕家長知道，就去了外地的一個私人醫院，結果……”

“你和他結婚了？”

“沒有，從那之后，我們沒有做過任何的防護，但再也沒懷孕，我有一天偷偷去大醫院檢查，結果就是我告訴你的結果，為此我主動要求分手了，但卻沒有告訴他原因。”

“真的不能治療了嗎？”

“不能，徹底斷了做母親的夢。”

“現在這個未婚夫知道你的情況嗎？”

“當然知道。”

“他不在意？”

“因為他有孩子。”

“他是二婚？”

“對，孩子五歲了。”

“你們相愛嗎？”

“還不錯，只是這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總歸是個遺憾，年輕的時候太任性了，拿什么都不當回事。”

“你們只要相愛就好，而且他還有孩子，也算彌補了你的不足，我覺得挺好的。“

“嗯，也只能這樣想了。”

黃小仙看她有了困意，盡管不好意思開口，但又覺得如果不說，自己這一夜甭想睡了，就說：“我不太習慣與人在一張床上，要不……”

馬笑波這才起身，哈欠連天的說：“要是你男人朋友你就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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