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離開了，王玉娟問：“他這么高興是有什么喜事吧？”

“這不快過節了嗎，我準備給職工再發點像樣東西，你們哪里怎么樣？”

王玉娟說：“我們還是老三樣，海鮮、蔬菜還有成箱的水果。”

“沒辦法跟你比呀，我們現在是小家小業。”黃小仙說的是實話，過年真沒像樣的東西拿得出手，公司每天的開銷太大了，而且自己賺工資的時候，感覺一個月一個月領工資的日子太遙遠了，而當上了老總，好像三、五天就到了放餉的日子，她每天都為錢的事愁。

“今年算是混過去了，明年有什么打算？”王玉娟問。

黃小仙一聽就是來打探的，而且說明她與錢亮也有接觸，就說：“能有什么打算，總公司的事基本沒戲，方總一心想把工程外包，咱們又達不到外包的的條件，只能再想辦法了，不想這些事了，離過年還有一段時間呢。”

王玉娟聽她這么說，明顯有些不悅，但也附和著說：“都難呢，一年比一年難，今天有口飯吃，就要惦記明天的，你說自己吃飽了不管別人多好。”

黃小仙深有同感地說：“就是就是。”

“你是女強人嗎？”王玉娟問。

“不，我是強勢的女人。”黃小仙笑答。

王玉娟走向窗臺，她看著外面的風景說：“你這屋子可不如王亞飛的。”

黃小仙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一份資料，邊拿邊說：“我可不敢和他比，他就是來鍍金的。”

王玉娟哈哈大笑起來，說：“你說得還真準。”

黃小仙不明白王玉娟是來做什么的，看她的樣子好像是沒什么事。

“我看你有時找王亞飛，你們原來認識？”

王玉娟坐回原來的位置上說：“不認識，只是知道他，想看看他能不能真的找到項目，要是你們吃不下，我們就分點。”

黃小仙看自己棕色的靴子上沾了一些灰塵，就拿起柜子里的一個鞋刷，低頭刷了幾下，當她抬起頭的時候，發現王玉娟也剛直起腰，而且臉上有慌亂的表情。

黃小仙沒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她有些臉紅地說：“我想看看你在干嘛。”

黃小仙笑了，舉著鞋刷說：“我就喜歡穿靴子，就是穿上脫下的太麻煩。”

王玉娟又坐了一會兒，也沒什么話說，就走了。

黃小仙越想越不對勁，但她又說不出來是什么地方不對勁。

她忽然拿出那個反監視器的儀器，現在她徹底會掌握了，因為她又問了黃明軒，他告訴她說可以把聲音關掉的，只要看到紅燈一閃一閃的效果是一樣的。

黃小仙關掉聲音，打開開關，那燈不停地閃爍起來……

一個錢亮就夠她受得了，現在又來了一個王玉娟，她不明白，王玉娟現在是怎么了？真的要和她唱對臺戲嗎？

黃小仙一氣之下真想把那個東西找出來，摔它個稀巴爛，但一想到六號，她又隱忍下來，她要把戲唱到底。

眼看六號就要到了，黃小仙每天都有點緊張，她最怕的就是方總請不來。

這天晚上下班時間到了，黃小仙接到表姐打的電話，說關鵬宇要送到別的監獄了，就在這幾天，他要見黃小仙一面。

“你見過他了？”黃小仙問。

“是，怎么著我也得看看他去吧？孩子的事呢？也得讓他知道一些……現在，看他現在的樣子真可憐，也沒什么恨了。”

“他說沒說找我干什么？”黃小仙滿心不愿意去。

“沒說，就堅持說要告訴你一聲，希望你能過去。”

“他還好嗎？”

“不好，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什么時候去？”

“明天就行，他后天就走了，再想看也難了。”

“去什么地方？”

“領省的一個縣里。”

黃小仙掛了電話就沉思了起來，她真不知道關鵬宇為什么在這樣的時刻還能想到自己，他是懺悔還是后悔無論他做什么好像都來不及了。

黃小仙一大早就直奔市郊的一所監獄。

黃小仙到的時候，看到有些家屬正在和她一樣往里走，聽他們說話，好像是有一部分人都要轉走，也可能是因為要轉走的緣故，所以才允許大家探視。

黃小仙走到一個屋子里，發現已經有幾個人正在‘接見’了，她趕緊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后遞上發下來的號碼。

黃小仙低頭想心事的時候，忽然發現關鵬宇已經坐在自己面前，黃小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風流倜儻的關鵬宇嗎？這還是那個一手拿著玫瑰花，一手捧著紅酒的關總嗎？如果是在路上碰見，黃小仙一定認不出來了。

關鵬宇的頭發沒了，但有些新茬已經冒了出來，竟然全是白色的，他剛四十出頭。關鍵是他臉色蒼白，人也瘦得不成樣子。

“你來了。”他有氣無力地說。

“你……你變化挺大的。”黃小仙把實施咽了下去。

“這是什么地方？誰能不變呢？十二年呢？我還能有幾個十二年？”關鵬宇忽然間有些激動。

“聽表姐說你要找我？”黃小仙有些怕他，覺得自己好像在跟陌生人說話。

“如果我不找你，你就不能主動來看看我嗎？”

黃小仙有些委屈地說：“我一直在上海來著，回來就接管了總經理，忙得……”

“忙不忙我還不知道嗎？你現在也變了，以前不管怎么單純，至少你不會說謊。”

黃小仙沒愿意說話，看著他。

“人情比紙薄。”關鵬宇嘆了口氣說。

“這個我早就領教了。”黃小仙反擊他說。

“沒有我有你的今天嗎？”

“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找我？是有什么事叮囑嗎？”

“我想問問你，你原來不是常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嗎？這還沒用你涌泉相報呢，你連見我一面都不肯。”

黃小仙真想把他的老底都揭出來，但此刻的她，心里涌起的更多的是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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