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以后,周繼富偷偷摸摸的回了家,一進院子,他就聞到了空氣中以殘存不多的肉香味。
他眼神一亮,忙不迭的往堂屋跑,結果里外的找,除了院子里有攤開曬的一堆鴨毛,再看不到其他的了。
付磊在屋里就聽到外面的動靜,想想開了屋門走了出來,就著外面的月光,正好看到周繼富正掀鍋蓋呢。
付磊的突然出現到是把周繼富嚇了一跳,感覺有黑影朝他靠近,他嚇得手里拎著鍋蓋一動不敢動。
“你現在才回來?在外面翻到啥呢?鍋里有給你留的熱水,趕緊洗洗睡了吧。”
付磊一出聲,周繼富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鍋里看不太清的熱水,轉身拉住要進屋的大姐夫。
“姐夫,咱家晚上吃啥了?還有沒有剩,我有點餓了。就是躺炕上也睡不著。”他聲音里有那么一絲絲不好意思。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晚上你大姐燉鴨子吃,看你飯點還不回來,以為你不喜歡吃呢,我們就都吃了,一點沒剩。”付磊聲音很是無辜,這話他真的說了,只是二舅子不相信而已。
“啊?”周繼富這個時候也想起來,早上在野甸子上的時候,大姐夫似乎、仿佛是說過這樣的話,不過當時他尋思家里根本沒鴨子,以為大姐夫是忽悠他呢,誰成想家里晚上真的吃鴨子。
“你要是實在餓得睡不著,那就那倆地瓜,埋到你屋灶坑里,點一把柴火,一會兒就能吃了。”付磊給他支招,“別翻到了啊,你姐累了一天了,剛躺下,你可別吵醒她。”付磊說完,也不管二舅子,回屋關上了門。
周繼富看著黑呼呼的堂屋,有些欲哭無淚,鴨子沒吃到就算了,大姐夫說的地瓜他也不知道放哪了啊,大黑天的又沒個油燈,他到哪找去。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能放棄地瓜,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都不用人叫,周繼富就早早穿衣服出門,跟大姐夫一起到后院地窖里鏟豬食去了。
“大姐夫,咱家昨天吃的鴨子哪來的?”他想了一晚上也沒想明白,所以一大早就打探起來。
“抓的唄。”付磊抱著膀子在上面看著周繼富干活,“你別光說話,手里活也別停。”
“哎,知道了。”周繼富趕緊鏟了兩叉子蘆葦裝到了跟前的木桶里,“姐夫,鴨子在哪抓的?你跟我說說唄。”
“在哪抓的,就在咱們昨天去的那個草甸子里抓的唄,我跟你說,那里頭可有不少好東西,端看你運氣好不好而已,去年你大姐割干蘆葦的時候,可是撿到過不少野鴨蛋,咱家的咸鴨蛋一直從年前吃到開春,你就說那里頭得有多少野鴨子吧。
就著那玩意不太好抓,能不能吃到嘴里就得看有沒有本事了。”付磊到是好心的給他詳細的說了說。
周繼富越聽眼睛越亮,恨不得現在就把手里的叉子扔了,跑到野甸子上去抓鴨子吃去。
付磊可沒功夫琢磨他腦子里想的是啥,吆喝著讓他趕緊把今天喂豬用的飼料都產出來搬到屋里,然后跟大舅子匆匆吃完飯,騎著自行車就上班去了。
至于周繼富,已經是無業游民了,自然沒人搭理他。
周繼富快速的吃完早飯,招呼也沒跟大姐打一個,拿著鐮刀轉身就往外面跑,他始終還惦記著他的野鴨子呢。
周思寧也沒管他,等家里男人都走了之后,她鎖上院門就回屋躺著去了。
再說周繼富,一大早拎著鐮刀就扎到了昨天割蘆葦的那片蘆葦蕩里,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綠色,他有些不知所措,沒抓過野鴨子,他憑的只是一腔熱血而已。
在外圍轉悠了一圈沒看出啥來,這才順著蘆葦岔往里走,走了十多分鐘,別說鴨子了,就是大姐夫說的那些隨手就可以見到的鴨蛋他也沒看到一枚,他心里有些煩躁,但是有鴨肉在前面吊著,他還是堅持往里面走。
直到腳下的鞋子被浸濕,他這才發現他已經走到一片水泡的邊上。
“媽的,啥鴨子啊,毛我都沒看到一個,大騙子,都是大騙子。”前面沒路可走,他泄氣的甩了甩手里的鐮刀,轉身就往回走。
結果就那么巧,轉身這一瞬間的功夫,他居然就瞄到蘆葦蕩中間有個啥玩意在穿梭。直到聽到嘎嘎兩聲叫喚,他這才確定,原來剛剛看到的就是野鴨子。
這下他又跟打了興奮劑似得激動了,拎著手里的鐮刀就追了上去。
結果可想而知,他忙活了半天,也只看到了那一個野鴨子的影,毛根本就沒摸到一個。
中午回家吃飯的時候也是垂頭喪氣的。
周思寧看出他不對勁兒,不知道為啥,她也不想知道為啥,所以把嘴一閉,端上飯菜只顧著填飽肚子。
“大姐,姐夫說你們昨天晚上真的吃燉鴨子了。”周繼富看大姐一副傻呆的樣,轉了轉眼珠,準備從大姐這套套話。
“嗯,吃了。”周思寧點頭。
“鴨子誰抓的,在哪抓的?咋抓的你知道不?”他總覺得大姐夫今天早上說那話是忽悠他的,一早上時間都搭在了那片蘆葦蕩里,雖然看到野鴨子了,但是可沒大姐夫說的到處都是。
“大寶抓的唄,就在昨天割蘆葦那片往里走,具體咋抓的我就不知道,我又沒跟著往里去。”周思寧看了他一眼,也沒隱瞞,能說的都說了。
周繼富一想也是,就大姐夫那慫樣,跟八百輩子沒娶過媳婦一樣,把自己大姐差點供起來,估計是不能讓她往里走。
不過聽大姐說確實是在那片抓的,他瞬間又有了動力,手里的筷子也扒拉的飛快,他準備吃完飯下午繼續抓鴨子去,也許他下午語氣就好了呢也說不定。
就這么的,周繼富跟那片蘆葦蕩里的野鴨子硬磕了一周時間,具體他是不是抓到過一只半只的,誰都不知道,反正是沒往家里拎過。
后來他們三個沒事的時候分析過,周繼富這一周肯定是抓到過鴨子,不想讓別人占他便宜,那鴨子不知道是被他找地方弄熟了吃了,或者是賣了換錢,反正肯定是抓到過,要不他不能那么執著,一直忙活了一周時間。
不過他運氣肯定不太好,一周后他終于是放棄了野鴨子,又開始到處游蕩。
也許是老天爺都看不得他不干活干吃飯,六月份的時候他終于是自己找到了活干,煉鐵廠鍋爐房的一名產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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